第二十一章 間其腹心(第3/5頁)

我懶洋洋地看看眾人,現在宣松已經可以完全指揮眾將了,我對軍議也就不大留心了,可是不出席又不好,畢竟宣松身份還差些,摸了摸茶杯,卻是冷的,小順子乖巧地給我換上熱茶,我又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手臂,心想,軍議應該結束了吧。

這時候,突然外面傳來低聲壓抑地興奮呼聲,不多時,喬祖高高興興地沖了進來,道:“啟稟監軍大人、宣參軍,殿下有捷報傳來,譚忌部已經被全殲,殿下已經回軍,後日午時就會到達大營。”

帳內眾將都是喜形於色,紛紛交頭接耳,我也是喜上眉梢,我的第一步已經完滿達成,站起身來,我笑道:“太好了,殿下那邊已經取勝,這邊也該收尾了,宣參軍,我想北漢軍可能數日之內才會得到戰報,可是不論如何,今日我看龍庭飛用兵有些古怪,恐怕已經生疑,宣參軍明日你也不用掩飾了,堂堂正正打出你的旗號,讓北漢軍知道大雍多有良將可以和龍庭飛抗衡,這樣一來,北漢軍必然士氣頹廢。龍庭飛為了調動士氣,洗雪恥辱,必定大戰一場,這一戰只要你不敗,對北漢軍的打擊就足夠了,宣參軍,明日就看你的了。”說罷,我向宣松做了一揖。眾將也都起身,高聲道:“末將等謹遵參軍將令!”宣松心中激動萬分,不過他畢竟非是常人,不過片刻就冷靜下來,道:“多謝監軍大人厚愛,諸位將軍支持,明日,就讓我們給北漢軍一點顏色看看,讓他們知道我大雍軍的厲害。”眾將轟然應諾,都是滿面喜色。

翌日,龍庭飛望著大雍軍的主將旗號,心中如同翻江倒海,雖然已經有了懷疑,但是見到這個情景仍然是心中驚怒非常。主將旗號換了一個“宣”字,除此之外,也再也看不見齊王近衛所在,這令龍庭飛立刻明白這幾日和自己作戰的根本不是齊王,那麽齊王會在哪裏呢,他可不信齊王會繞過自己去攻打沁州,至今自己和後方的聯絡並沒有斷絕。那麽齊王只有可能在廟坡的輜重大營,為什麽一個輜重大營在有荊遲這樣的大將鎮守之後,還要齊王親自坐鎮,除非是設網以待飛鳥自投,想到這裏,龍庭飛心中一緊,若是如此,那麽譚忌——

他高聲道:“蕭桐,你速派信使去廟坡,若是譚忌還沒有進圈套,那麽就讓他撤回來,記得派你手下最高明的斥候前去,讓他們帶上信鷹,或許能夠更容易找到譚忌。”

蕭桐憂心忡忡地道:“屬下遵命,只是將軍,若真的敵軍設下的詭謀,恐怕譚將軍兇多吉少,而且譚將軍用兵神出鬼沒,行蹤飄浮不定,除非是屬下親自前去,只怕很難找到譚將軍。”龍庭飛黯然道:“我也知道,可是如今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我身邊需你掌管軍情查探,所以你不能親自去。唉,你也不用過於擔心,譚忌很機敏,或者不會上當。”雖然這樣說著,可是龍庭飛心中明白,這不過是安慰自己罷了,心中突然感覺到強烈的痛楚,龍庭飛皺緊了眉頭,他真的很遺憾,這一刻他才發覺過去他對譚忌未免太過寡情了。

擡起頭,透過重重的戰陣和前方正在交戰的混亂戰場,龍庭飛隱隱能夠看到敵軍中軍旗下,那正在指揮的青衣儒將揮斥方遒,而在他身邊,一個青袍書生正在悠閑地望著戰場。就是這兩個人,將自己拖在了秦澤,而讓自己的大將陷入羅網。忽然龍庭飛想到了那封言辭含糊的書信。

原本他還有些奇怪,那封書信語氣含糊,有些像是安慰勸告,卻又像是通報軍情,龍庭飛本還有些疑心,若是此信真是江哲所寫,似乎有些不合情理,江哲並沒有必要一定在這個時候寫這封信,畢竟荊遲也是大將,應不至於因公害私。只是雖有些疑問,但是有些事情總是寧可信其有的。如今已經清楚齊王很有可能就在廟坡,那麽這封信就可以說得通了,若是齊王和副將荊遲都身在廟坡,必定不能放心秦澤這面的戰局,江哲會寫信給齊王通報軍情,也就可以說通了。至於言辭模糊則根本是為了避免途中失信的可能,若是此信落入我方之手,也不會因此發覺齊王不在秦澤。而信上說及北漢內部有人想要叛變,則是真假未定,或者是真有其事,但是那叛徒心有猶疑,就是丟了此信,也不過是讓我們心中警惕,而且可能還會讓那人因為驚惶和壓力而更快的屈服。當然也有可能是假的,不過那大雍信使拼命反抗,完全是假的可能性不會太大。蕭桐不是說過這些日子,秦澤大營還有數個信使去廟坡麽,雖然因為擔心損失我軍斥候而沒有繼續下令攔截,可是這也從側面說明這封信確實是給齊王的。想到這裏,龍庭飛心中一股怒火上湧,他絕對不能容忍有人背叛北漢,擡頭看看遠處的大雍中軍,他更加不能容忍有人將自己如此戲弄。連連發下軍令,既然齊王不在軍中,那麽他就要讓雍軍付出血的代價。臉上浮現出冷酷地殺機,若是能夠讓大雍在秦澤的主力遭受到慘重的損失,那麽就是譚忌那邊讓齊王得了手,大雍也是得不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