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三 王霸雄圖 血海深仇 盡歸塵土(第2/14頁)

包不同一出此言,群丐登時聳動。吳長老快步走到遊坦之身前,厲聲喝問:“此話是真是假?”

遊坦之自被蕭峰踢斷雙腿,一直坐在地下,不言不動,潛運內力止痛,突然聽包不同揭露當時秘密,不由得甚是惶恐,又聽吳長老厲聲質問,叫道:“是全……全冠清叫我下的號令,這不……不關我事。”

宋長老不願當著群雄面前自暴本幫之醜,狠狠向全冠清瞪了一瞪,心道:“幫內的帳,慢慢再算不遲。”向包不同道:“易大彪兄弟交付先生的榜文,不知先生是否帶在身邊。”包不同回頭道:“沒有!”宋長老臉色微變,心想你說了半天,仍是不肯將榜文交出,豈不是找人消遣?包不同深深一揖,說道:“咱們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後會有期。”說著便轉身走開。

吳長老急道:“那張西夏國的榜文,閣下如何不肯轉交?”包不同道:“這可奇了!你怎知易大彪是將榜文交在我手中?何以竟用‘轉交’二字?難道你當日是親眼瞧見麽?”

宋長老強忍怒氣,說道:“包兄適才明明言道,敝幫的易大彪兄弟從西夏國而來,揭了一張西夏國國王的榜文,請包兄交給敝幫長老。這番話此間許多英雄好漢人人聽見,包兄怎地忽然又轉了口?”

包不同搖頭道:“非也!非也!我沒這樣說過。”他見宋長老臉上色變,又道:“素聞丐幫諸位長老都是鐵錚錚的好漢子,怎地竟敢在天下英豪之前顛倒黑白、混淆是非,那豈不是將諸位長老的一世英名付諸流水麽?”

宋陳吳三長老互相瞧了一眼,臉色都十分難看,一時打不定主意,立時便跟他翻臉動手呢,還是再忍一時。陳長老道:“閣下既要如此說,咱們也無法可施,好在是非有公論,單憑口舌之利而強辭奪理,終究無用。”包不同道:“非也,非也!你說單憑口舌之利,終究無用,為甚麽當年蘇秦憑一張利嘴而佩六國相印?為甚麽張儀以口舌之利,施連橫之計,終於助秦並吞六國?”宋長老聽他越扯越遠,只有苦笑,說道:“包先生若是生於戰國之際,早已超越蘇張,身佩七國、八國的相印了。”

包不同道:“你這是譏諷我生不逢辰、命運太糟麽?好,姓包的今後若有三長兩短,頭痛發燒、腰酸足麻、噴嚏咳嗽,一切唯你是問。”

陳長老怫然道:“包兄到底意欲如何,便即爽爽快快的示下。”

包不同道:“嗯,你倒性急得很。陳長老,那日在無錫杏子林裏,你跟我風四弟較量武藝,你手中提一只大布袋,大布袋裏有一只大蠍子,大蠍子尾巴上有一根大毒刺,大毒刺刺在人身上會起一個大毒泡,大毒泡會送了對方的小性命,是也不是?”陳長老心道:“明明一句話便可說清楚了,他偏偏要甚麽大、甚麽小的羅裏羅唆一大套。”便道:“正是。”

包不同道:“很好,我跟你打個賭,你贏了,我立刻將易老化子從西夏國帶來的訊息告知於你。若是我贏,你便將那只大布袋、大布袋中的大蠍子,以及裝那消解蠍毒之藥的小瓶子,一古腦兒的輸了給我。你賭不賭?”陳長老道:“包兄要賭甚麽?”包不同道:“貴幫宋長老向我栽贓誣陷,硬指我曾說甚麽貴幫的易大彪揭了西夏國王的榜文,請我轉交給貴幫長老。其實我的的確確沒說過,咱二人便來賭一賭。倘若我確是說過的,那是你贏了。倘若我當真沒說過,那麽是我贏了。”

陳長老向宋吳二長老瞧了一眼,二人點了點頭,意思是說:“這裏數千人都是見證,不論憑他如何狡辯,終究是難以抵賴。跟他賭了!”陳長老道:“好,在下跟包兄賭了!但不知包兄如何證明誰輸誰贏?是否要推舉幾位德高望重的公證人出來,秉公判斷?”

包不同搖頭道:“非也,非也!你說要推舉幾位德高望重的公證人出來秉公判斷,就算推舉十位八位罷,難道除了這十位八位之外,其余千百位英雄好漢,就德不高、望不重了?既然德不高、望不重,那麽就是卑鄙下流的無名小卒了?如此侮慢當世英雄,你丐幫忒也無禮。”

陳長老道:“包兄取笑了,在下決無此意。然則以包兄所見,該當如何?”

包不同道:“是非曲直,一言而決,待在下給你剖析剖析。拿來!”這“拿來”兩字一出口,便即伸出手去。陳長老道:“甚麽?”包不同道:“布袋、蠍子、解藥!”陳長老道:“包兄尚未證明,何以便算贏了?”包不同道:“只怕你輸了之後,抵賴不給。”

陳長老哈哈一笑,道:“小小毒物,何足道哉?包兄既要,在下立即奉上,又何必賭甚麽輸贏?”說著除下背上一只布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遞將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