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 狼行荊楚 第四章 戰湘龍(第4/6頁)

阮韶雄只感萬分羞慚。燕橫說的這些事情雖然無甚憑據,但他既以「雌雄龍虎劍」力壓群豪,實在再沒什麽必要編一大串謊話騙他們這幹敗將,看來所說與事實相去不遠。是次阮氏無極門的精銳弟子盡出,他又呼召了許多武林同道來助拳,原來是被奸官利用,這恥辱相比給一個十幾歲少女擊敗還要深重。

沈豐知道真相後也是又羞又怒,猛喝一聲伸手揮向街邊墻壁,那烏鐵爪將貼在上面的聲討狀連同一大片泥灰都抓出來,在雨中破碎四散。

「這胡言亂語的東西……實是那姓胡的手下所寫。」沈豐低著頭向童靜說:「剛才沈某一時戲言,姑娘恕罪。沈某保證,明日天亮前,不管城裏城外,這東西都會給撕個精光,一張不留。」

童靜本來討厭這巨禽門好手,但此刻他如此誠懇道歉,倒又教她有點不好意思,只是無言點了點頭。

這時燕橫再次瞧著龐天順。

「閣下是湘龍派的劍士吧?」燕橫說。阮韶雄等人為了引「破門六劍」出頭決戰,除了貼那官府發出的聲討狀,這七、八天以來還派門人弟子口耳傳揚挑釁,他們自然也透露了參戰的門派名字以壯聲勢。「我看你並不是受那呂知府瞞騙才來的吧?」

龐天順又再現出那不羈的表情,略有點尷尬地搔了搔臉頰,接著點點頭。

「我本來就不太相信官府說的那一套……」

「龐兄既然早就生疑,何以又不早說呢?」沈豐帶著埋怨的語氣問。

龐天順苦笑:「我是最遲來的一個,當時你們集結在阮府,已經磨拳擦掌,戰意高昂。只我一人說的話,你們又怎會聽得進去呢?……」

沈豐與阮韶雄相視,無奈嘆息。

龐天順又繼續說:「我此來純粹是聽聞,『破門六劍』裏有號稱名門的好手,想來一看真假……」他說著,目中透出一種熱切:「……最好當然還能打上一場……」

看著龐天順那種熟悉的狂熱神情,燕橫和童靜都不禁微笑。

「我卻沒想到,此事背後還牽涉了這麽多……龐某為一時之快,幾乎誤助奸人,幸好這位燕少俠……」龐天順說到此處,想及自己剛才落敗,就沒意思再說下去,但心裏對燕橫手下留情,大為感激。

燕橫也不願讓龐天順與群豪再難為情下去,將「龍棘」也收入鞘,拱拳說:「我們還得趕去尋找同伴。就此別過各位。」

「燕少俠……」阮韶雄急忙呼叫,卻又壓低聲音:「今天這裏的事……」

燕橫一聽就明白他想說什麽。他瞧一眼阮韶雄受傷的手臂,看來並無大礙,然後看著龐天順說:「今天我倆只是路過臨江,跟各位武林同道打個招呼,並無比試勝負。」

阮韶雄感激得幾欲下拜,低頭作揖。

龐天順見燕橫年紀輕輕而身負如此劍技,待人卻無半點驕橫,更是為之心折。

——此子他日必然是武壇風雲人物。我龐天順今天能與他交手一場,也算不枉。

阮氏弟子恭敬地將燕橫與童靜的馬兒牽過來,又把插在二樓那飛劍取來還給童靜。

「對了,還有一事……」燕橫從馬鞍旁取下一個沉重的長布包:「我們去年誅殺惡徒取得這個,聽磨劍名師寒石子前輩說本來屬於湘龍派。這次得知有湘龍劍派的師兄到來,順道歸還。」說著就將布包雙手遞給龐天順。

龐天順接過打開,看見乃是一雙古舊的長劍,看來已歷過許多風霜。它們正是術王親信鄂兒罕所佩的雙劍,被圓性擊殺之後遺下。

「抱歉,我的同伴跟那惡人交戰時,稍將這雙劍損傷了。」燕橫又說。

龐天順一看見這雙劍,那張本來對什麽都從不在乎的臉瞬間肅穆如鐵,雙目含淚,登時高高捧起劍跪下來。

燕橫吃驚,連忙把他扶起。

「這……這……」龐天順激動得幾乎說不出話:「……是我容師叔的佩劍……」

龐天順在湘潭總館的師叔容諒其,是荊地有名的俠士,卻在三年前與兩名徒兒神秘失蹤,湘龍劍派的人一直尋不到下落,早就猜想他們遭逢不測。

原來容諒其在平江邊上不幸遇上了正在南下的波龍術王一夥人,雖然奮力苦戰仍是不敵。波龍術王更盡情玩弄羞辱容諒其,先將他一邊腿斬傷,再派鄂兒罕拿他來試新學的「太極雙劍」。容諒其武藝本來並不在鄂兒罕之下,但大腿已經血流如注又無法移動,雖然頑抗了好一會兒,仍因失血過多而目不能見,被鄂兒罕斬首當場,並奪去這雙古劍為己用。

湘龍派有一特色,就是開派宗祖譚氏一族既會劍法,也是鑄劍名家,但後來專研劍術,鑄劍的技藝數代後就失傳了,可是仍留下許多口珍貴寶劍給後代,這雙劍也是其二。

本門寶物失而復得,更得知殺害師叔的仇人已然伏誅,龐天順此刻激動無以復加,抱著劍向燕橫、童靜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