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破門六劍 第五章 舍身刀(第4/7頁)

就在刀鋒臨及荊裂手臂前的一刹那,他的虎爪尾指碰上了那騎士的手腕!

虎爪運個半圈向外撥開,將刀勢卸到旁邊,荊裂繼而極敏銳地翻轉指爪,拇、中、無名三指捏成圈狀,擒住了那只手腕,朝上一提,腕關節屈折,那斬刀的勁力頓時斷絕消失!

這短短瞬間,荊裂其實有兩個選擇。一是借這擒拿手臂的勢道,翻身搶上對方馬背,從後箝制著這名騎士,並且乘馬再次逃走。

可是荊裂想到,這樣做不過又回到最初的追逐狀態,這名術王弟子的坐騎,比先前荊裂所騎霍瑤花的駿馬還不如,結果還是不可能逃得出梅心樹那可怕的鐵鏈飛刃。

——要回去,就只能在這裏決出勝負。

因此他選了第二招。

荊裂沉身、坐腿、轉腰,帶動右臂猛地拉動,把那胡須騎士從鞍旁扯了下來!

隨後的另一騎轉眼已奔至,那名高大騎士眼見同伴被擒下,心想這功勞正好我來占了,將馬稍撥向左,身體傾出馬鞍右側,舉刀成水平,猛地橫斬向全無防備的荊裂頭顱!

千鈞一發之際,荊裂扭轉那被他所擒的腕關節,將其手上砍刀垂直指天,擋架在自己面前——

慘叫聲和撞擊聲。

發出慘叫的是那被擒的胡須騎士。他的手腕在遭扭轉關節的狀態下,手中刀卻要承受強烈的騎馬斬擊,筋骨頓時折斷,刀柄也脫手了。

脫離掌握的刀子沒能完全擋去那斬擊的力量,刀背飛撞在荊裂額頭,擊得他仰倒滾去,那撞擊聲正是由此而來。

那高大騎士一斬之下又掠過去了。荊裂未有因此慶幸,他雖被那刀背撞得眼前金星四冒,還是努力在沙地上掙紮跪起來,四處去尋跌到地上的砍刀。

相反那名折了手腕的胡須騎士,仍然抱著受傷的手臂在嚎叫,完全忘記了危險的敵人仍在面前。

這種意志的差別,就是判斷生死的關鍵。

荊裂在地上像條狗般猛爬。他不在乎有多難看。

重要的是,他的手掌先一步握在那砍刀的刀柄上。

梅心樹和另一名騎士赫然發現這事,想要幹預卻再也來不及了。他們只能眼睜睜看著,荊裂一記左膝跪壓在那術王眾的胸口,緊接將刃尖狠狠向下刺去。

荊裂拖著染血的砍刀,用單膝之力再次站起來。

他額頭上的鮮血直流過眉心,沿鼻子瀉到嘴巴,回頭瞧向梅心樹,咧開染紅的牙齒,又再露出剛才那笑容。

「我早說了。到底是誰倒黴,還不知道。」

梅心樹這次不笑了。他那雙驟看猶如未睡醒的眼睛,這刻目光冷冽如冰。

當他想要策馬上前夾擊時,那剩下的高大騎士卻急呼:「梅護法!請再給我一次機會!」

這術王弟子叫著時已經跨下馬背,把手中砍刀旋了幾圈刀花,然後邁步緩緩往荊裂接近過去。

這人名叫孫逵,本來是大盜出身,自小也練過拳腿刀法,最初跟著霍瑤花在湘陽一帶作案,後來隨她加入了波龍術王麾下。正因當過馬賊,才有這麽好的騎功,刀法上也得霍瑤花指點,在術王眾中實是第一線的好手,論實力其實跟韓思道相差不遠。

孫逵眼見血流披面的荊裂,身子已是搖搖欲墜,實在不想放棄這立大功的良機,因此才這樣向梅心樹請求。

經過兩次交鋒,孫逵已經判斷出來:荊裂因為右膝嚴重受傷,此刻只能用一條腿跳動,也就是每次都只能集中力量於一招之上;己方用一擊即離的馬戰,反倒對他有利,只需要專注應付交手那一瞬間。

孫逵於是毅然下馬,改用步戰。

梅心樹當然亦觀察出荊裂的情況來,又看見孫逵作出了正確的策略,心裏很想看看結果如何,於是向孫逵點頭同意,身姿再次放松下來,預備靜觀這第三次交鋒。

荊裂眼見孫逵徒步接近,笑著說:「終於不用仰著頭去看你了。」

——他雖還在談笑,但其實心知不妙。孫逵的判斷很正確:對方要是騎馬,荊裂仍可以逸待勞,步戰對他更為難打。

像孫逵這樣的貨色,換作平日,荊裂三數招之內就能了結他;但如今手腿不便,荊裂要是第一擊不中,接著連站不站得穩都不知道,隨時就陷入萬劫不復的險地。

——要想辦法。

孫逵一邊前進,一邊伸手往五色袍的口袋裏掏出一顆「昭靈丹」來。他把丹丸伸到鼻前,指頭運力將之捏碎,內裏藥粉散出,孫逵深深吸進了一口。

他這樣用鼻子去吸「昭靈丹」,因為藥粉飄散,份量遠比口服為少,作用雖然較弱,但藥效卻更快出現。那藥粉被鼻孔裏的毛管吸收,迅速就刺激神志,只見他一雙眼睛都透紅,獰笑的表情恍如惡鬼。

荊裂並不知曉那是什麽藥,但肯定不是好東西。眼見孫逵漸漸接近的身影殺氣更盛,他更焦急要去想應對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