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破門六劍 第五章 舍身刀(第2/7頁)

——一看即知,梅心樹與這座騎,早就曾經練習過這種馬戰招術。

荊裂以眼角瞥見梅心樹的動作,已然心知不妙,連忙撥馬往右斜走閃避!

梅心樹的鐵鏈脫手。

這鐵鏈經過轉圈蓄勁,加上梅心樹揮出的強猛臂力與騎馬奔跑的慣性,前端的獸牙狀彎刃滿帶能量,向前迅疾飛射!

——這樣的騎馬飛刃攻擊,要是以停在地上的人體為目標,絕對具有穿透骨頭的殺傷力!

荊裂的馬兒已是非常矯捷,在全速急奔中還能橫移。可是梅心樹的鐵鏈實在太猛,荊裂雖然避過了這襲向他背項的攻擊,但那彎刃順勢墜落,還是打中了馬兒的左後腿!

馬腿經受不起這飛刃攻擊而倒折,馬兒朝左猛地傾翻,荊裂的身體被顛離了馬鞍,向左前方空中飛出去!

荊裂左肋被巖石撞傷了,腰間也中了一刀,再加上左肩重傷,整個左上半身都經受不起撞擊;他人在空中,自然反應是要順勢翻身,改用右邊身子著地,好保護這些傷處。

但他半途改變了念頭。

——要是著地時連右臂也挫傷,再無任何反擊之力,那就真的完了!

最後他還是強壓著身體的本能,勉力縮起左臂,承受那落地的沖擊!

沙塵炸起。三處傷患同時猛襲來的劇痛,也如爆炸。要是一般人早就當場昏厥。

後面三騎因為追得太急,瞬間越過了落地的荊裂,方才收慢回過頭來。

梅心樹右手運勁一抖,那拖在地上的鐵鏈就倒飛回去,他靈巧地伸手接住鐵鏈,鏈子在他手腕繞了三圈才停下來,染滿馬血的彎刃垂在臂側。這兵器聽話得就如他身體的一部分。

荊裂用絕大的意志,順著落勢滾成半跪姿態,右手吃力地撐著地,不讓自己倒下。從散亂的辮發間,他雙眼緊盯著三丈之外那三騎敵人。

因為那撞擊的強烈痛楚余波,荊裂呼息變得淺而急促,只能用上平日三、四成的深度吸氣。這又令他體力血氣削弱,本來黝黑的臉容顯得蒼白。

前所未遇的劣勢。

但「放棄」這兩個字,從來沒有在荊裂心裏出現過。一次也沒有。

在梅心樹眼中,這個傷得幾乎連站也站不起來、身上沒有任何兵器的男人,卻仍然散發出一股野獸般的危險味道。梅心樹被傷疤半掩的眼睛,不禁透出敬佩之意。

——不能跟這樣的家夥決鬥,真可惜。

但這念頭只在他腦海裏飄過一陣子。梅心樹隨即提醒自己:自從離開武當山那一夜開始,你已經放棄了那種虛幻的追求了……

荊裂瞧著梅心樹,眼裏同樣沒有痛恨的神色:此人能死咬不放追捕他到這裏,那意志能耐也實在教他欣賞。

「你……」荊裂要再吸一口氣,才能繼續問:「是怎麽找到來的?」

「你只能怪自己倒黴。」

梅心樹說著,從馬鞍側的革囊裏掏出一枚短箭,拋到地上去。

那正是術王眾所用的毒袖箭,箭鏃的鋒口上有一絲很小的血漬。

它是梅心樹的部下在青原山腳意外拾到的。梅心樹看了,斷定荊裂為它所傷。他深知淬在這箭上的「鎖血殺」藥性,中者若不毒發身亡,亦會異常缺水幹渴,因此他就賭上一賭,全速趕到最近的溪流去搜索,結果給他押中了,果然找到有人騎馬逃離的蹄跡。

「不到最後,還不知道是誰倒黴呢。」

荊裂說,展露出他一貫面對挑戰時的笑容。

——這家夥還能笑!

梅心樹見了亦微笑起來。但這微笑不代表半絲的仁慈。

「砍了他。」

梅心樹往兩名部下一揮手。

兩個術王騎士早就等得急了,一得到梅護法的命令,立刻催馬揚刀,往半跪著的荊裂沖殺過去!

因為先前縣城鄂兒罕和韓思道敗走一役,術王眾失了近五十匹良馬,余下能配給的馬兒已經不多;這兩名騎士獲授足可跟上梅心樹的快馬,自然因為是術王弟子當中的頂尖好手。只見他們的騎功果然非常了得,在馬鞍上挺身舉刀,身姿平衡十分自然,馬戰甚為嫻熟。

這兩人裏,右邊那騎是個身材矮橫、一臉虎須的黝黑漢子,騎在馬上時全身都像貫滿了能量;左邊的騎士則細目銳利,身材比梅心樹還要高壯,人在馬鞍上舉刀向天,高高的刀尖帶來極大的威脅感。

他們都爭著要取荊裂的頭顱。這家夥敢孤身夜探「清蓮寺」,一夜間殺了他們許多同伴,定然是敵方陣營裏的重要人物,若誅殺得他,波龍術王必然重賞;昨天鄂兒罕和韓思道才犯了大錯,術王要是高興起來,甚至可能提拔功臣取代他們「護旗」之職。這激起了兩名騎士爭功之心。

兩柄砍刀的寬厚銀刃在陽光下閃耀,朝荊裂快速接近。

荊裂不再笑,專注地測算著與對方距離,還有交接一刻的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