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夜戰廬陵 第七章 血鬥(第4/9頁)

術王眾見荊裂一邊兵刃被封,又被梅心樹拉得失去平衡,怎忍得住不沖上去占這現成便宜?轉眼就有七柄刀劍向他招呼。

荊裂知道,多了梅心樹這強敵,要正面沖破敵陣,已經完全不可能。

——有另一條路的。只要他下定決心。

荊裂驀然拋出雁翎刀,加上梅心樹的拉力,刀刃水平急飛,迅速沒入沖來其中一人的肚腹!

荊裂放棄兵刃,又可脫身。他一邊揮舞著左手的鳥首短刀拒敵,一邊向後退卻,不一會兒已站在山崖邊上。

梅心樹只感意外,收回鐵鏈同時,也跑向前看荊裂在玩什麽把戲。

荊裂站到最邊緣,術王眾都已迫近,到達踏一步就伸刀可及的距離。他們一個個眼睛在黑夜中發亮,有如盛大的狼群。

隔著人叢,荊裂與梅心樹對視了一眼。

梅心樹露出可惜的表情。

——即使是從前在武當山,這樣的對手也不多……卻沒有跟他單挑決鬥的機會……

他瞧著荊裂已經貼近到後方的懸崖邊緣。

——難道他不想被擒,寧願……?

可是直覺告訴梅心樹:眼前這個鬥膽孤身探敵的男人,是無論何等惡劣景況都不會放棄求生的人。

荊裂展示出每次冒險時熱血沸騰的燦爛笑容。

他足底向後輕輕滑移。身軀立時從黑暗虛空中消失。

梅心樹愣住了。

——真的跳下去了?

術王眾同時發出低呼,呆站當場。

「拿火把!」梅心樹奔上前的同時發出命令。

三個術王眾撿起地上燃燒著一端的木柴,趕到梅心樹處,伸出上半身向下照看——

只見荊裂滑下之處,下面七、八尺深的崖壁正牢牢插著一個烏黑的鐵槍頭,連著一根長鐵鏈。那鐵鏈正緊緊扯著,但看不清更深處吊著些什麽。

一個術王弟子將木柴扔下去。

火光掉落十數尺深時,終於照見一個身影:

齒間咬著短刀的荊裂,雙手緊緊拉住鐵鏈,兩條腿踏在壁上!

——好家夥!

火把掠過落下,荊裂的身影再次消失。但梅心樹已把握剛才短暫一刻,牢記了荊裂的位置所在,馬上放出手中鐵鏈,蓄勁要把彎刃向下揮擊。

同時下方的黑暗裏,卻有一物挾著破風聲逆射而上!

梅心樹的發招被打斷,向旁移步閃躲。

他身邊一個術王弟子胸口霍然多了一枚鴛鴦鉞鏢刀,他慘呼帶著血泉朝後倒在崖頂。

梅心樹一聲怒喝,這才朝下發出鐵鏈彎刃!

卻感覺只擊中虛空。

其他人也拼命向著下方的黑暗處輪番發射毒袖箭,但都不確定有沒有命中。

更多的火把聚來。這時終於照得見了:

釘在崖壁上那條鐵鏈,空空如也地輕輕左右擺蕩,已然不見人影。

◇◇◇◇

虎玲蘭左手五指,抓住插在她左腰眼的刀尖。

她揮舞那柄沉重的野太刀已多年,鍛煉出掌指過人的握力,在這極危急時刻,發揮了保命的作用。

霍瑤花的鋸刀刃尖,僅刺入她腰身三分,未能再進一毫傷及內臟。

腰間和指掌都割傷,虎玲蘭的衣衫被血濕透了。

霍瑤花這記楚狼派致命刀招「牙勾刺」,竟在最後關頭被虎玲蘭以肉掌拿住鋒刃,略呆了一呆,繼而雙手握著刀柄扭動,欲將虎玲蘭手指統統絞斷,再乘勢把刀送入她身體!

虎玲蘭忍著傷痛,受傷的五指全力緊握,那刀刃竟未能在她掌中轉動半分!

霍瑤花把力量都押在這一刀上,瞬間竟沒察覺,雙方已經到了能夠近接肉搏的距離。

虎玲蘭右手單握野太刀,以柄頭當作鑿子般狠狠擊打霍瑤花!

這變故甚快,霍瑤花的刀被虎玲蘭五指封住,走動不得,那柄頭猛撞在她頭顱左側!

霍瑤花眼前世界一切,像在瞬間燃燒起來,全化為一團強烈的白光。

她如野獸嚎叫,捂著頭飛退,並把鋸刀拉離了虎玲蘭身體。

虎玲蘭按著腰間傷口,單手握刀戒備,但見對面的霍瑤花眼珠跳動,神情非常古怪。

野太刀份量雖重,但虎玲蘭在受傷之後匆匆自保出手,勁力並未貫足,也打不中太陽穴,霍瑤花理應不致受重創。

然而她不斷後退的腳步蹌踉搖擺,仿佛她站著的地面,變成了風浪中的小船甲板一樣。

無數幻像在她腦海生起:眼前的虎玲蘭好像變成足十尺高;那野太刀燃著藍色的火焰;四周的暗街中亮著種種旋轉的色彩……

原來她服了「昭靈丹」才戰鬥,激烈的動作帶動血氣,那藥力運行得又急又猛,效果就等如她平日服藥的兩倍般強烈。這「昭靈丹」刺激和提升服藥者的感官反應,當然有利於打鬥,但同時也令人腦袋比日常敏感,突然受到撞擊震蕩,頭腦被過度刺激,立時產生出無數幻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