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高手盟約 第七章 合戰(第2/6頁)

荊裂的左腿借著跳起之勢,仍繼續屈提向上,膝蓋撞向錫曉巖心窩!

——四肢之一被擒,其余三者即一起猛然反撲。這是荊裂從暹羅大城王室武士學來的「八臂武藝」真髓。

錫曉巖悶叫一聲,左手當機立斷放開了荊裂足踝,從胸前發出「太極拳」的「按勁」,一掌打出去,硬碰那撞來的飛膝!

錫曉巖雖以右手怪臂加上「陽極刀」發勁為得意技,但左手的拳掌勁力也絕不簡單——武當山上「蒼雲武場」的破裂木樁就是明證。掌膝互擊,錫曉巖身體只震了一震;荊裂畢竟人在半空,身體向後飛倒。

荊裂在瓦面上順勢後滾一圈,用左手船槳支撐跪定,右手倭刀仍戒備胸前。半跪豎起的右小腿露出在褲外,足踝上面有清晰五條赤紅指印。

他咧嘴而笑。就像每次遇到強敵時一樣。

——更何況這次遇上的,比過去任何一個都更強!

錫曉巖一邊盯著荊裂,一邊在屋頂上往旁移步,走離了荊裂和燕橫等三人之間。先前他對於夾在兩方中間毫不介意,但剛才交手之後,他再也不敢托大了——要同時腹背對抗荊裂和虎玲蘭,實在太過危險。

他瞧了瞧荊裂手中刀。這倭刀其實並非來自東瀛,乃是由中土工匠仿鑄,荊裂數年前從一個漢人海盜手裏奪得。錫曉巖見這刀跟虎玲蘭的野太刀形制相似,似乎顯示兩人關系匪淺。他再瞄一瞄虎玲蘭,想起先前她那熱切的眼神,心頭又是一陣嫉妒。

荊、錫兩人交戰後甫分開,樓下轟然揚起一陣如浪的喝采。

包圍「盈花館」的東軍各派武人,不自禁都朝屋頂上的荊裂歡呼贊賞。他們一整個下午已吃盡了武當掌門和弟子的苦頭,死傷枕藉不說,更被幾個來援的武當門人威嚇得撤出大廳,可謂顏面掃地;如今竟有個人跟這武當的可怕高手單挑硬碰,鬥個旗鼓相當,就如替他們爭回一口氣,自然都喝起采來,已忘了先前在「麟門客棧」,荊裂如何對他們各派結盟多番冷嘲熱諷。

「你記得這好漢是什麽門派的嗎?」有的人在交頭接耳。

「在客棧時好像聽過……什麽『虎尊派』……」

人群之中,曾經被荊裂打敗的戴魁,反而是最興奮的一個,看見如此精采的交手,連自己手臂斷骨之痛都仿佛忘了,振起右拳為荊裂呐喊助威。

練飛虹也是一臉眉飛色舞,忘形地拍了拍大腿,因為拍得太用力太響亮,坐下馬兒吃了一驚跳起步來,練飛虹慌忙勒韁才將它制住。

當然也有人看了不高興。秘宗門董三橋等人,一個個臉色很難看——錫曉巖先前一拳就打倒他們的韓師叔,如今荊裂的戰力,等於將秘宗門徹底比了下去。

可是要數到最高興的,街上還沒有人比得上顏清桐:荊裂突然從天而降殺出來,吸引了所有人注目,暫時也就沒有人追究他主使下毒一事。他拉著幾個手下鏢師,趁著大夥兒正興奮呼叫,悄悄退到人群的最後頭,預備一有什麽不妥就開溜。

——他心裏仍在盼望,尹英川和圓性帶著西軍趕來,就能將形勢改變。

這時卻真的又有人出現在「盈花館」外頭街道。顏清桐看過去,卻見並不是尹英川,而是四騎陌生男女。他們一到來就看見練飛虹,同時躍下坐騎,穿過人叢走過去。

眾人看這兩男兩女,一個婦人年紀已是四、五十歲,另外三人都頗年輕,身上各帶著幾件不同的武器,加上一身沾滿沙塵的衣衫,打扮跟飛虹先生很相似,都有一股西域風味,可猜知一定是崆峒派門人。四人所經之處,群豪都向他們施禮,四人一邊忙著還禮,一邊走到練飛虹馬兒旁。

——他們先前在城裏,跟心急亂走的掌門人失散了,一直在城東打圈,直至聽到眾人喝采起哄,這才找到「盈花館」來。

那年長婦人是練飛虹的師妹蔡先嬌,也是當今崆峒派副掌門。她的名頭在中原武林雖不算響亮,但在二十年前就已是令西部馬賊聞風喪膽的女俠。旁人看她那張有如農婦般的粗糙臉皮,很難想象曾死在她手上的匪人數目,屍體堆疊起來可比她的人還要高。

「師兄。」蔡先嬌一手牽著練飛虹坐騎的轡口,怪責地說:「找你可苦了。」

練飛虹卻完全沒理會師妹那生氣的眼神,只是笑著說:「幸好趕到了!幾乎錯過好戲!」說著拔出腰帶上斜插的鐵扇,指向屋頂。

同來的三個年輕門人,女的是練飛虹親傳弟子刑瑛,兩個男的則是蔡先嬌的徒弟郭仲和布薩——那布薩鬈發深目,乃是回回人後裔。他們都牽著馬走近過來。

刑瑛一雙靈動美麗的大眼睛,吸引了近旁武人注目。可是她將遮著下半臉的面紗取了下來,俏麗的臉龐右下巴處,卻現出一道寸許的顯眼刀疤。眾人看了不禁可惜,但刑瑛本人似半點不以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