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信友如諾(第4/6頁)

但最吸引人注意的不是這些,而是這人說“你滅了魚龍牛馬幫,毀了角麗譙的根基”,這話聽來未免太奇,誰都知道滅了角麗譙總壇、殺了角麗譙的是四顧門的少年軍師傅衡陽。

只見這白衣人提起放在地下的一個包袱,打開包袱,包袱裏是一件灰白破舊的衣裳,衣襟上沾滿血汙,衣裳下放著一管黃色竹筒。他提起那件衣裳,指著衣裳上一個破口,“這是李蓮花遇襲之時穿的衣服,彼丘這一劍雖然灌胸而入,但避開心臟要害,各位都是劍術行家,料想看得清楚。”

院內眾人面面相覷,這一劍確是偏了。

白衣人翻過那件灰衣,指著衣袖下一塊色漬,“這裏有一塊黃色印痕,這裏也有。”他指著衣裳上十數處黃色痕跡,再拿起包袱裏那管黃色竹筒,將竹筒印在衣裳的印痕之上,“你看,這些黃色印痕,來自這種竹管。”他晃了晃那竹管,“而這個東西,你們可知是什麽?”

“七曜火。”

人群之中,劉如京突然道,“這是七曜火。”

白衣人緩緩放下那竹管,“不錯,這是江南霹靂堂所制的一門火器,叫做七曜火,引燃之後高空爆炸,火焰臨空而下,飄灑七色劇毒鱗粉,是殺傷面極強的一種火器。”他唇齒微啟,一字一字的道,“雲彼丘為了向角麗譙的總壇內運入這種火器,一劍殺傷李蓮花,借用他的身體掩護,運入一十八枚‘七曜火’。角麗譙多疑善變,這是唯一運入大批火器的方法。”

“什麽?”白江鶉突然跳了起來,“莫非——莫非其實——”他指著雲彼丘,失聲尖叫了起來,“彼丘不是角麗譙的臥底,而是百川院在角麗譙那的臥底?”

“不錯。”白衣人柔和的聲音聽來極其入耳,“雲彼丘在普度寺普神和尚傷人一事後,針對藏書樓下的地道進行了調查,追查到白江鶉門下弟子左三蕎頭上。他沒有揭發左三蕎,悄悄將他殺了,然後給角麗譙寫了封信,說起舊情難忘,情難自已,又說左三蕎做事敗露,他已殺人滅口。角麗譙讓潛伏百川院的另一個探子秦綸衛回報,說確有此事,兩人就此通起信來。”他從懷裏取出一疊書信,“這都是彼丘的親筆。”

白江鶉接過信件,這些就是從他手中悄悄溜掉的密信,他看東西看得極快,一陣翻閱,越看越是驚訝。白衣人繼續道,“彼丘為博得角麗譙重新信任,對角麗譙言聽計從,奉上天下一百八十八牢的地圖,分析百川院的弱點等等。花費了大半年的功夫,終於獲得角麗譙的信任,於是他動身前往魚龍牛馬幫的總壇,針對角麗譙所擺設的機關進行了一些小小的調整,建言修建寒鐵鐵籠,建言將那些自地牢中救回的惡人放入癡迷殿,建言在庭院中擺設自己的太極魚陣……雲彼丘做了許多建言,角麗譙采納了其中很大一部分。”他露齒一笑,“而角麗譙從一百八十八牢中救走的人中,藏有雲彼丘的暗樁。獲救之後,對角麗譙言聽計從,並沒有被投入癡迷殿,角麗譙對他委以重任,這人卻在癡迷殿殿破的同時,啟動機關讓整個總壇機關盡毀,接著燃放殺傷力極強的‘七曜火’,機關既破、人心渙散,天又降下雷雨火焰,毒霧彌漫,魚龍牛馬幫非覆滅不可。”

紀漢佛那刻板的面孔上難得露出激動之色,“此言當真?”

“當真。”白衣人從包袱裏再取出一柄匕首,“雲彼丘身受重傷,起源是他為了掃平覆滅魚龍牛馬幫的障礙,孤身一人動手去殺‘雪公公’。”

“雪公公?”白江鶉失聲驚呼,“這人還活著嗎?”

白衣人頷首,遞過手中的匕首。

白江鶉眼見那粉色匕首,變了顏色,這是小桃紅,他自然認得。小桃紅自康惠荷案後,一直收在百川院兵器房中,除了他們“佛彼白石”四人,無人能夠拿到。

白衣人繼續道,“彼丘自背後偷襲,確實殺了雪公公。不過雪公公瀕死前一記反擊,也讓他吃了許多苦頭,你們治不好他,是因為雪公公獨門真力‘雪融華’,十分難治。聽說中他掌法之人,非‘忘川花’不可救。”

“原來如此。”紀漢佛頷首,“閣下對彼丘之事如數家珍,不知閣下究竟是誰,事到如今,可願意讓我們一見你的身份?”

“這……”白衣人略有遲疑,紀漢佛又道,“閣下所取來的證物,是李蓮花所穿的衣服,是壓在李蓮花身下的火器,又是角麗譙與雲彼丘的私人信件,不知這些東西閣下從何而來?”他淡淡的問,“不是偽造的吧?”

“當然——不是。”白衣人嘆了口氣,揭下了自己的面紗。

眾人一起望去,只見眼前人長眉文雅,面目熟悉,正是李蓮花。

眾人叢中,一人“哎呀”大叫一聲跳了起來,“騙子!騙子你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