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一諾萬金(第7/13頁)

沖大師暗叫晦氣,上前賠笑:“官爺,有何貴幹?”

“少廢話!”校官一臉焦躁,“總兵夫人丟了珠寶,我們一路追趕盜賊,到了這兒,突然沒了蹤影。”

沖大師心知不妙,忙道:“誤會,誤會,這都是西山玉泉寺化緣來的糧草,跟盜賊什麽的全無幹系。”

校官將信將疑,身邊一個瘦高個兒士兵湊近他耳邊,低聲道:“大人,那盜賊也是白衣。”

“對啊!”校官打量沖大師,“不過那廝頭發很長、不是光頭。”

“這還不容易?”那小卒說道,“頭發再長,用刀一刮,不就是光頭了嗎。”

沖大師看那小卒有些眼熟,正想哪兒見過,忽聽校官一聲大喝:“把這個白衣和尚抓起來,給我搜查這些馬車。”

官兵蜂擁而上。車上載滿珍寶,沖大師豈容搜索,明知是個圈套,也只有硬起頭皮,雙臂一振,將近身的士兵拋出丈許,跟著一拳揮出,將校官打昏在地。

北平毗鄰漠北,長年與蒙古交戰,城中官兵大多慣經沙場,不是太平雞犬,眼看敵人驍勇、首領昏厥,竟也殊無畏懼,挺槍揮刀,紛紛撲出,更有人吹起哨子,哨音尖利,遠遠送出。

沖大師拳打四方,身前官兵倒了一片;竺因風、那欽也跳下馬車助陣,竺因風雙掌亂斬,掌緣所過,眾官兵筋骨摧斷;那欽身如飛鷹,掠過眾人頭頂,抓住一顆腦袋,隨手一擰,哢嚓,就將頸骨擰斷。

惹上這三個煞星,眾官兵倒了大黴,片刻死傷大半,剩下的失去鬥志,轉身要逃,忽聽街口人聲喧嘩,數隊巡邏士兵聽見哨音,沖殺過來。援軍到達,眾官兵膽氣大壯,集結成群,回頭廝殺。

沖大師等人暗暗叫苦,可是馬車在旁,逃脫無門,唯有奮身上前,極力抵擋,沖大師邊打邊叫:“楊恨,我們斷後,你帶人先走。”

楊恨一抖韁繩,正要催馬,忽覺殺氣洶湧,車下黑影晃動,鉆出一個人來。

楊恨身為刺客,機警絕倫,想也不想,翻身一腳向下踹出。來人不躲不閃,揮掌格住,楊恨踢中對方手掌,一股勁力灌入腳背,半個身子又痛又麻,幾乎失去知覺。來人只一晃,手掌翻出,竟將他的足頸拿住。

楊恨驚駭欲狂,嗖地拔出匕首,藍光迸閃,舉手要刺,冷不防後心劇痛、真氣亂躥,登時勁力全失,匕首脫手掉落。一只手從後伸來,穩穩接住匕首,楊恨扭頭望去,只見一個年輕官兵沖他微笑,仔細一瞧,他沖口而出:“樂……”話沒說完,後腦挨了一擊,楊恨兩眼發黑,昏死過去。

來人正是樂之揚,他冒充小卒,挑撥校官,逼得沖大師與官兵廝殺,自個兒趁亂溜到楊恨身邊,與潛入車底的蘇乘光上下夾擊,悄沒生息地制服了楊恨。

這時亂做一團,殺聲震天,後方駕車之人埋頭駕車,壓根兒沒有發現異樣。樂之揚伸手將蘇乘光拽上馬車,一抖韁繩,縱馬直前,拐入一條岔路,後面的馬車有樣學樣,緊緊跟在後面。

沖大師越鬥越覺不對,官兵源源不斷,打倒一片,又來一群。北平城兵馬數萬,這麽下去,縱有霸王之勇,也得活活累死。可是如今騎虎難下,一旦退讓,官兵追上馬車,珍寶一定難保,唯一之計,只有盡力纏住官兵,好讓馬車遠離此地。想到這兒,沖大師奪下一根長矛,掃翻數名官兵,向前一推,又將一隊人馬掀翻。其他兩人得了靈感,也紛紛奪下槍矛,橫掃縱推,拼命攔住街道,不使官兵上前。

廝殺正酣,忽聽一聲怪嘯,鐵木黎從天而降,刷刷兩掌,血泉上沖,兩顆人頭滾落,無頭的官兵噗通兩聲,先後撲倒在地。

“師父!”那欽驚喜叫喊。

鐵木黎臉色鐵青,劈頭喝道:“馬車呢?”

“楊恨……”那欽回頭望去,街巷空空,哪兒還有車隊的影子。那欽心生不祥,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鐵木黎情知不妙,跳入人群,抓住兩個官兵,旋風掄轉,掃翻無數,唬得眾官兵節節後退。鐵木黎大喝一聲,將手裏二人用力擲出,落入官兵陣中,呼啦啦壓倒一群,一個個筋骨折斷,躺在地上哀嚎不起。

“走!”鐵木黎將手一拍,轉身跳上屋檐,其他三人也紛紛跟上。官兵為鐵木黎神威所奪,只在下方鼓噪,不敢上房追趕。

鐵木黎率眾奔跑一程,沿途觀望,卻不見馬車。他一顆心越來越冷,猛地回頭,揪住那欽衣領,厲聲道:“車隊到底走的哪邊?”

那欽臉色發白,手指前方,哆嗦道:“就、就是那邊……”

“車呢?”鐵木黎惡狠狠掃視眾人,“我的車呢?”

沖大師沉吟一下,說道:“國師稍安勿躁,楚空山在哪兒?”

鐵木黎瞪他一眼,雙眼布滿血絲,渾如一頭餓狼,恨聲道:“那老滑頭鉆來鉆去,不跟我正面交鋒,我追出老遠,回頭發現宅院起火,拔腿趕回,不想楚空山反過頭又將我纏住。我無心鬥毆,費了一番工夫才將他擺脫,結果……還是遲了一步。”他舉目眺望,不勝焦灼,四人站立的地方已是城中高處,八方街道一覽無余。民居燈火星星、奄奄欲滅,遠處長街小巷火把燭天、燈光如海,無數巡邏官兵,沒頭蒼蠅似的亂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