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秘牢奇人(第4/15頁)

樂之揚見識淺薄,冷玄所說的武功他都沒聽過,老太監向來冷傲,極少稱許他人,聽他話中之意,對這一僧一道頗為推崇。但以二人身份,何以在此出現,倒是令人十分不解。

冷玄似乎看出他的疑惑,接著說道:“晉王手下妖僧仍未就擒,那廝神出鬼沒,禁城高墻難未必難得住他。道長和尊者湊巧在京,老奴請他們入宮,幫忙看守晉王!”

燕王心中有事,懶得理睬外人,聽到這兒,才向大覺、扶桑點頭示意:“晉王在房裏麽?”

“在!”扶桑道人口音甚怪,吐字不同中土。

燕王舉步向前,冷玄攔住他,笑道:“殿下,別忘了藥!”朱棣皺了皺眉,從樂之揚手裏接過盤盞,徑直走向冷宮。樂之揚欲要跟上,冷玄攔住道:“你我在外等候。”

樂之揚只覺古怪,盯著老太監,尋找蛛絲馬跡。冷玄老臉冷漠,雙眼懵懂,偶爾眸子一轉,才有精光射出,可是一閃即沒,難以捉摸。再瞧一僧一道,那二人也正注目望他,見他目光移來,紛紛轉過臉去。

但見燕王推門進屋,樂之揚百無聊賴,深吸一口氣,功聚雙耳,聆聽宮中動靜。

屋內叮當作響,似有鐐銬撞擊,晉王尖聲叫道:“誰?”

“我!”燕王答道。

“老四!”晉王似乎詫異,說話間略帶喘息,“你來幹嗎?看我的笑話?”

“不是!”朱棣口氣陰郁,“聽說你病了,父皇讓我給你送藥!”

“病了?藥?”晉王沉默時許,突然縱聲大笑。

“笑什麽?”朱棣略感不耐,“藥送到了,我也該走了!”

“急什麽?”晉王喘了兩聲,陰惻惻說道,“你我好歹兄弟一場,今日別後,怕也無緣再見了。”

“何必灰心?”燕王沉默一下,“聽父皇的意思,你的封地、爵位,仍可傳給子孫,你也至多軟禁了事,將來你我……未必沒有相見之日。”

晉王呵呵笑了兩聲,嘆道:“老四,我一向佩服你的雄才。可惜,你看父皇,仍是差了一著。”

“你呢?”燕王語帶譏誚,“你若能看透父皇,怎麽落到這般地步?”

晉王沉默片刻,嘆氣道:“老四,說起來,這座冷宮……跟你有點兒幹系。”

“此話怎講?”

“你不知道?”晉王笑了兩聲,“你娘臨死之前就住在這間房子裏……”

“住口!”燕王厲聲說道,“恕不奉陪……”

“慢著!”晉王冷冷道,“你不想要孝慈皇後的遺教了麽?”

燕王沉默一下,幽幽地說道:“遺教當真在你手裏?”

“哼!”晉王冷笑一聲,“你若想要遺教,乖乖站在這兒,聽為兄把話說完。”

“好!”燕王略一沉默,“你說。”

“你可曾想過,你不是父皇的兒子……”

屋內一陣亂響,夾雜重物摔砸之聲,只聽晉王笑道:“老四,你何必急躁?這種事兒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將我殺了,也改變不了。無論你是不是父皇的兒子,你娘都死在父皇手裏,你打小兒孤苦伶仃,難道就不怨恨父皇?”

“朱棡!”燕王牙縫裏迸出字兒來,“你想離間我和父皇,那是白日做夢。”

“是啊!”晉王說道,“我也奇了怪了,依照宮中的規矩,未足月而生,母子俱死,可是奇怪,你娘死了,你卻活著……”

啪啪兩聲,晉王發出慘哼,燕王厲聲說道:“你再提一句,我將你、將你……”

“將我怎樣?”晉王冷笑,“千古艱難唯一死,我將死之人,又有什麽好害怕的?我只看你可憐,不知生父是誰,不敢為母報仇,苟且偷生,貽羞人間……”

朱棣呼哧喘氣,過了一會兒,冷冷說道:“你的主意我明白,隨你說什麽,我也不會與父皇作對。”

“你不謀逆,父皇就會放過你麽?”晉王哈哈大笑,“在他眼裏,你身世可疑,永遠難得信任。你當我死了,你就能做皇帝?呸,做夢去吧,老四,你逃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縱然父皇饒過你,太孫也饒不過你。你娘死在這兒,早晚有一天,你也會來這兒,跟我一個下場……”

“放屁!”燕王厲聲說道,“遺教到底在哪兒?再不說,我可走了!”

晉王呵的一笑,說道:“老四,你口口聲聲問我遺教,難道說,你就不想知道你娘的情人是誰麽?”

樂之揚聽到這兒,心頭一緊,不由得屏住呼吸。只聽屋內一片寂靜,只有燕王粗重的喘息。

“老三……”燕王徐徐開口,“你胡言亂語,當我會信麽?”

“你信不信我不管。”晉王笑了笑,“不過,母後臨死之前,的確說起過那人的名字。”

燕王又是一陣沉默,良久方道:“她說是誰?”

“忙什麽?”晉王慢悠悠說道,“待我將這碗藥喝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