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妙計奇書(第2/4頁)

道衍注視瘀痕,沉吟道:“看樣子,應是東島的手法!”

“東島?”燕王吃驚道,“他們怎麽會在京城?難不成他們跟老三也有勾結?”

道衍沉默一下,嘆道:“若是如此,大事不妙。”

樂之揚一顆心似在油鍋裏煎熬,東島和朱氏勢同水火,朱微落入其手、斷無活命的道理;可是事已至此,著急也是無用,他深吸一口氣,壓住心頭波瀾,凝目察看周圍,力求發現蛛絲馬跡。

環顧一匝,並無蹤跡,正絕望,忽見東南檐角有一點白影。他心頭一動,縱身跳上屋檐,卻見瓦片下壓著一塊白色汗巾。

樂之揚取出汗巾,借月光看去,上面繡著蘭草,“君子如蘭”,乃是當時男子常用之物。蘭草下方歪歪斜斜地寫著“南汩……”二字,色澤血紅,字跡潦草,應是某人咬破指尖,倉促寫下。

“朱微麽?”樂之揚急轉念頭,“不對,四尊手下,豈容她通風報信?況且這字跡……”他靈機一動,“莫非是江小流,那小子不學無術,鬥大的字也不識幾個,不過……聽席應真說,東島承天機宮余脈,文武兼修,文采風流者不在少數,江小流數年來身在其間,想不識字也難,這字跡醜怪拙劣,真如小兒塗鴉,若是他的手筆,倒也不足為奇。至於‘南汩’二字,‘南’是城南,這個‘汩’麽?‘曰’部太小,大有未盡之意,啊,是了,應是‘湯’字沒有寫完,城南之‘湯’,莫非是‘湯府’?”

樂之揚對京城了如指掌,城南宅邸莫過於信國公湯和的府邸。洪武功臣中,湯和一生謹慎,得以善終,朱元璋對他賞賜豐厚,府邸也格外壯麗。說到城南湯府,京城無人不知。

眾人見他上了屋頂,本就心疑,忽見他收起汗巾,轉身就走。燕王忍不住叫道:“你去哪兒?”

樂之揚充耳不聞,道衍跳上屋檐,見他幾個起落,越過屋脊消失。道衍不由叫了聲“道靈”,可是無人回應。

燕王也上了屋頂,和道衍對望一眼,跌足怒道:“糟糕,讓這豎子坑了!”

道衍微微皺眉,不知如何說起。樂之揚不告而別,燕王起了疑心,只當小道士勾結晉王,設計將他引入險地。道衍雖覺不至如此,可是當下波詭雲譎、形勢萬變,朱棣酷似其父,向來多疑,道衍此刻偏袒,將來必受猜忌。

正感棘手,忽聽遠處傳來廝殺。朱棣變了臉色,跳下屋檐,道衍展動身法,跟隨其後。

二人趕到圍墻,忽見墻上多了一個缺口,多名禁軍挺搶鉆了進來。王府死士揮舞馬刀攔截,雙方刀來槍往,死士悍勇非常,禁軍死傷多人,支撐不住,一步步退向缺口。

忽聽一聲長笑,一人光頭白袍,越過圍墻,抓住一名死士,隨手拋出,死士撞上一個同袍,兩人哼也沒哼,立斃當場。

來人正是沖大師,他鉆入人群,橫沖直撞,刀槍箭矢一碰就飛,而他一揮一送,必有武士喪命。

朱高煦兇暴膽大,偷偷繞到沖大師身後,舉起馬刀,對準和尚光溜溜的腦袋盡力砍出。

誰知刀下一虛,對手失去蹤影。朱高煦應變伶俐,運刀橫斬,沖大師暗叫了一聲“好”,伸出食中二指,輕輕鉗住刀鋒。朱高煦刀勢受阻,難進分毫,他甚是滑溜,撒手就逃。

沖大師冷笑一聲,掉轉刀鋒,嗖地擲出,刀刃流光,快比閃電。

叮,一聲激鳴,馬刀歪斜,貼著朱高煦的身子飛出,旁邊一個錦衣衛躲閃不及,刀尖穿胸而過,帶著他飛出丈許,一路紮穿兩人,三人連成一串,篤地一聲釘在墻上。

朱高煦嚇出一身冷汗,定眼望去,擊中馬刀的竟是一枚瓦片,忽聽身後風聲激烈,回頭一瞧,道衍雙掌飄飄,跟沖大師鬥在一起。

兩人秦淮河交手過一次,彼此深知根底,此刻事關天下,出手更無遲疑。沖大師固然拳法如電,曳牛伏象,勢大力沉,道衍也是出手刁鉆,進退詭譎,掌力並非剛猛,可是余勁綿綿,經久不息。以沖大師之能,手臂連挨數掌,也覺胸口發悶,對方勁力留在經脈,逐不走,驅不盡,來回疊加,竟成堵塞瘀滯。沖大師連出重手,想要雷霆一擊,道衍料敵先機,總能先行避開,沖大師拳勢稍弱,即刻乘虛而入,掌法精妙詭奇、異想天開,每每從對手意想不到的角度出手。

沖大師越鬥越驚,秦淮河上他就有疑惑。他和席應真多次交手,對於太昊谷的武功不說了如指掌,也是頗有心得。該派了情祖師,一身武功以“歸藏劍”為最,“歸藏劍”源自窮儒公羊羽,效法先天易理,法天象地,博大精深。可惜,術數本非了情之長,這一門劍法上成就有限,到了徒兒天啞,術數上的才華又不及了情,如此代代相因,“歸藏劍”的許多精妙之處湮沒不傳,後來加入星象弈術,也是歷代祖師為了彌補劍法缺陷、窮極思慮,不得已而為之,雖然另辟蹊徑,可也駁雜不純,不及“歸藏劍”渾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