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印神古墓(第3/12頁)

樂之揚無奈,只好強忍不適,放下笛子,反手一掌切向竺因風的手腕。竺因風叫聲“來得好”,變爪為掌,呼地迎上。兩掌相接,竺因風只覺一股熱流鉆入掌心,一條膀子竟如燒著了一般,登時大喝一聲,內勁外吐。樂之揚騰空而起,摔出一丈有余,後背撞上洞壁,身後的石屑簌簌落下,體內那一股逆氣翻江倒海,痛得他整個兒蜷縮起來。

竺因風擊退對手,但也並不好過,那一團火氣盤踞體內,不但沒有消散,反如一條毒蛇向他的心腹鉆入。竺因風唯恐有鬼,急運內力化解火氣,一時之間無暇追擊。

明、竺二人纏住對手,沖大師無人阻擋,一晃身,來到席應真身前,笑吟吟說道:“席真人,得罪了!”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向他懷裏摸索《天機神工圖》。

指尖還沒觸及衣衫,沖大師忽覺不對,擡眼一看,駭然發現,席應真雙目陡張,長眉挑起,右手刷地探出,輕飄飄地向他胸口拍來。

這一掌似慢而快,籠罩極廣,別說沖大師猝然遭襲,就是嚴正以待,也未必能夠完全躲開。他當機立斷,鼓起大金剛神力,氣貫於胸,硬接來掌。只聽“撲”的一聲,沖大師倒退數步,面皮漲紅如血,他瞪眼看了看席應真,忽地一言不發,掉頭就走,大步流星,一道煙走得遠了。

直到此時,明、竺二人才還過神來,定眼看去,席應真板著面孔,徐徐站了起來。

兩人情知中計,掉頭就跑,急急如出籠之鳥,茫茫如漏網之魚,爭先恐後,發足狂奔,竟然頭也不回,一口氣沖進樹林。

這兩人不顧身份,逃得如此之快,大大出乎席應真的意料,正要追趕,忽見樂之揚靠著墻壁,神色痛苦,當下扶住他道:“怎麽?你受傷了?”

樂之揚瞪著他張口結舌,一時說不出話來,席應真微微一笑,又見葉靈蘇也握著軟劍發呆,當下搖了搖頭,說道:“不用看,我沒事的。”

葉靈蘇如在夢中,吃吃說道:“但、但你……”席應真接口道:“我要不詐傷,也傷不了那個和尚。”

葉靈蘇松一口氣,只聽席應真又說:“我這人生平不愛作偽,那和尚也一定知道。但我不愛,並非不能,老實人說謊,倒能出其不意,騙倒絕頂的聰明人。這幾日我想方設法,苦無良策,昨晚竺因風去而復返,藏在林中窺伺,我覺察以後,將計就計,設下一個圈套,引沖大師上當。”

樂之揚和竺因風對了一掌,體內火氣宣泄,痛苦減輕不少,聽了這話,苦笑說:“席道長,你要詐傷,怎麽連我們也騙了?”

席應真看他一眼,淡淡說道:“連你們都騙不過,又怎麽騙得過那個和尚?”

葉靈蘇精神一振,說道:“好哇,我們這就趕上前去,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

席應真笑道:“我也正有此意,縱然不殺他們,也好歹將其制服,在我死後,不至於為難你們。”說完拂袖轉身,大踏步向洞外走去。葉靈蘇怕他孤掌難鳴,又怕他心慈手軟,無端放過三個惡人,當即提劍跟了上去。樂之揚也強忍不適,跟在兩人後面。

三人進入林子,搜尋了一會兒,天光漸白,景物清明起來。忽而穿林繞樹,越過一條溪水,陡見兩樹之間,坐落了一個竹木搭建的窩棚,近前一看,棚中並無一人。葉靈蘇撥了撥地上的篝火殘灰,說道:“灰冷了,他們沒回這兒。”

席應真點頭說:“大和尚能屈能伸,不是愚頑之輩,他有傷在身,不肯跟我照面。”

“那可糟了。”葉靈蘇掃眼四顧,暗暗發愁,“這麽大一座島,他若存心躲藏,又上哪兒去找他?”

席應真擡頭看了看天色,日已東升,旭光穿林。老道士感覺光陰流逝,道心失守,焦躁起來,決然道:“我時辰無多,不論他身在何處,都要找他出來。”

葉靈蘇看他一眼,咬了咬嘴唇,說道:“西邊林子還沒找過。”席應真點點頭,兩人使出輕功,向西奔去,才走十余步,忽聽身後“咕咚”一聲,回頭看去,樂之揚倒在地上,咬牙閉眼,似乎昏了過去。

二人大吃一驚,席應真轉回來,扶起少年,按其人中。樂之揚蘇醒過來,臉色發青,口唇連連顫抖。席應真把他脈門,“咦”了一聲,沖口而出:“你也中了‘逆陽指’?”

葉靈蘇大吃一驚,叫道:“怎麽會呢?”席應真沉著臉,又把了一會兒脈,搖頭說:“不是‘逆陽指’,但他沖脈之間,卻有一股少陽之氣,公然逆行,橫沖經脈。”他盯著樂之揚,眼裏閃過一絲憂色:“小子,你和竺因風交手,他的掌力可有什麽古怪?”

樂之揚心知肚明,這件事和竺因風無關,全怪自己弄巧成拙。那一股灼熱真氣,盡管平復下來,可是橫亙在沖、任二脈之間,上氣不易下達,下血難以上行,一旦強行運氣,頓又逆行反沖,如龍如蛇,如刀如刺,其中的痛苦難以言說,剛才他本要使“亂雲步”追趕兩人,結果一運內力,逆氣反沖,痛得他登時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