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塞外收徒 專心傳劍法天涯訪友 一意覓伊人(第6/7頁)

晦明禪師急將他帶回禪院,叫楊雲驄倒熱茶給他喝,待他歇息之後,細問經過,才知卓一航因初次孤身遠行,又不熟西北地理,從山西到回疆來幾乎走了一年,到了回疆之後,在那綿亙三千余裏的天山之中摸索,渴便嚼雪,餓便獵取雪羊燒烤來吃,又經過半年多,才摸到這裏。好在雖然歷盡苦楚,身體卻練得非常結實,武功也比前大進了。

好友相逢,當然是十分高興。卓一航留在天山數日,將別後事情,一一傾吐。說到玉羅刹在武當山大戰之後,傷心而去的事,不覺掉下淚來。嶽鳴珂笑道:“玉羅刹前幾天剛剛來過。啊,我忘記告訴你,這裏的人都叫她做白發魔女,沒人知道她便是當年威震江湖的玉羅刹了。”

卓一航嘆道:“是啊,她為我白了頭發,我卻無法找尋靈丹妙藥,替她恢復青春。”晦明禪師想起天山南北牧民的一個傳說,笑道:“恢復青春的妙藥也許沒有,但令白發變回青絲,而且可以保住青春的妙藥卻未嘗沒有。”卓一航急問道:“在哪兒有?”晦明禪師道:“據草原上的牧民傳說,有一種花叫做優曇仙花,每六十年才開花一次,每次開花,必結兩朵,一白一紅,大如巨碗。據說可令白發變黑,返老還童。我想這大約是比何首烏更珍貴的藥材。返老還童我不相信,能令白發變黑,卻不稀奇。”卓一航聽說要六十年才開花一次,而且還不知長在什麽地方,好生失望,苦笑道:“若是此花剛剛開過,再等六十年她豈不是相近百歲。”

晦明禪師又說起白發魔女那日的言語和神情。卓一航道:“她若絕情不願見我,不會說出她的住處。”晦明禪師道:“南高峰比這裏更冷,而且一路行上去都是渺無人跡的大森林。只恐比我這裏更不易找尋。”卓一航道:“即算凍成化石,命喪荒山,我也是要去的。”

晦明禪師道:“那麽等初夏解凍之後再去吧。”卓一航道:“我心急如焚,如何等到初夏?”晦明禪師堅留他再住七日,在這七天中和他研習內功,卓一航本來有根底,經晦明禪師指點,進益不少。卓一航嘆道:“我的幾個師叔猶如井底之蛙,不知滄海之大,自以為武功蓋世無雙,比起你們,真是差得太遠。”晦明禪師道:“他們雖然稍微自大,其實武當的內功心法,那的確是武林所欽佩的。大約是你們達摩租師的秘笈失傳之後,現在已無人能窺其堂奧了吧。”卓一航頗為感慨,道:“我真想拜你為師,虔修劍法。”晦明禪師笑道:“卓兄,你說笑話了,咱們彼此琢磨,那還可以,怎麽說得上傳授。其實,你現在放著一個良師益友神仙眷屬,何必他求。”卓一航知他所指,又苦笑道:“若能得她見我,已是心滿意足。談到姻緣二字,只怕此生無望了。”

七日之期一滿,卓一航拜別了晦明禪師,又向南高峰而去。在原始大森林中行了個多月,受盡風霜雨雪之苦,蟲蛇野獸之驚,好容易才望到南高峰。但見雪山插雲,冰河倒掛,兀鷹盤旋,雪羊競走,奇寒徹骨,荒涼駭目。卓一航有如朝拜聖地的信徒,排除一切困難,攀登高峰,行了三日,始到山腰。幸他內功大進,要不然絕難支持。這日正在攀登之際,寒風陡起,把野草山茅刮得呼啦啦響,磨盤似的大雪塊,遍山亂滾。卓一航急忙止步,在幾棵參天古木所圍成的天然屏障裏,盤膝靜坐,躲避風雪之災。

過了一頓飯的時候,風雪漸止。卓一航正想起身前行,忽聽得不遠處,似有人聲,清晰可聞。只聽得有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你拿得準白發魔女就是玉羅刹嗎?”

卓一航吃了一驚,只聽得另一人答道:“絕不會錯。她雖白了頭發,顏容憔悴,但還可辨認出來。而且那手劍法,天下也無第二個人會使。”卓一航向外一望,只見離自己十余丈地,從樹叢中走出四人,想來也是像自己一樣,躲避風雪之災的。

這四個人裝束各不相同,一個是披著大紅袈裟的喇嘛,一個是黑衣玄裳的道士,一個是腳登麻鞋,頸項掛有幾個骷髏的怪異僧人,另一個卻是年將花甲的老頭。卓一航大為驚異,心道:“難道這四個人都是沖著玉羅刹來的?”

那老頭耳目特別靈敏,卓一航擡頭外望,手撥山茅,發出些微聲息,他立即驚起,喝道:“有人!”四人一列擺開,如臨大敵,卓一航知道不能再躲,他便昂然走出,施了一禮,問道:“各位都是上南高峰的嗎?”

這四人見不是白發魔女,松了口氣,問道:“你是誰?雪地冰天,單身上南高峰作甚?”卓一航正在考慮該不該說實話,那紅衣喇嘛已發話道:“不必問了,一定是上南高峰找白發魔女的,是也不是?”卓一航道:“是又怎樣?”紅衣喇嘛道:“你也是找她晦氣的嗎?”卓一航一聽,知道這四人乃是玉羅刹的仇人,氣往上沖,冷笑道:“像我這樣的人,再多十個,也不敢找她晦氣。”那老頭變了顏色,喝道:“你是何人?”卓一航傲然答道:“武當派門下弟子卓一航。”那老人哈哈笑道:“原來是武當派的掌門,你放著好好的掌門不做,卻到這兒來找魔女,哼,哼,我可要教訓你了!”在腰際解下一條軟鞭,迎風一揮,鞭聲刷刷,隨手一抖,竟似一條飛蛇,向卓一航當腰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