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風雨多經 斷腸遺舊恨市朝易改 歷劫剩新愁(第3/9頁)

玉羅刹手中的寶劍尚未歸鞘,嶽鳴珂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正是自己失在宮中的那把遊龍寶劍!這一來猛然醒起,那一晚和自己同時闖進深宮的黑影,必然是玉羅刹無疑。玉羅刹緩緩的把寶劍插入鞘中,得意微笑。嶽鳴珂送至階下,忽然說道:“練女俠,我有一樣東西要送回給你。”從懷中取出劍譜,道:“請練女俠檢視,這是不是原物?”

玉羅刹淡淡一笑,將劍譜接過,鐵飛龍大為驚奇,道:“我父女為了這個劍譜,萬裏奔波,你從哪裏得來的?”嶽鳴珂正想回答,玉羅刹道:“我也有一樣東西還你!”把遊龍劍解了下來,交回給嶽鳴珂,大笑說道:“一物換一物,咱們誰也不必領情!”鐵飛龍怔了一怔,心道:“這孩子真是好強。”

玉羅刹步下台階,忽回頭招手,叫道:“卓一航,你過來!”卓一航呆呆地混在人叢之中,聞言如受命令,不由自已地走了出去,白石道人向他瞪眼,他也渾如未覺。

卓一航步下台階,玉羅刹道:“你好啊?”卓一航尚未開聲,白石道人跟在後面,忽插口道:“有什麽不好!”玉羅刹俏眼一翻,卓一航忙道:“這是我的四師叔。”玉羅刹冷笑道:“我生平最不喜歡別人多嘴。喂,卓一航,我是問你的話。”白石道人這一氣非同小可,手摸劍把,卓一航忙道:“我很好,你和鐵老前輩住在哪兒,改日我去拜候。”白石道:“一航,這裏事情已了,你明日就和我回山。”玉羅刹冷冷地一笑,道:“這人真是你的師叔?”白石怒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玉羅刹笑道:“我看你倒像他的父親,父親管兒子都沒有這麽嚴!”白石道人“哼”了一聲,板面對卓一航道:“我們武當派的門規,可不許和匪人來往。”玉羅刹嗖的一聲拔出佩劍,道:“白石道人,你們武當派的人,我也結識了不少,除了紫陽道長之外,也並未聽說過哪位真夠得上俠義之名。我問你,你做過什麽令人欽服之事?你敢看不起綠林道的好漢?哼,我就是你們正派目為匪人的人,咱們比劃比劃!”白石道人料不到她的話鋒如此尖銳,漲紅了臉,嗖的一聲,也拔出劍來。卓一航慌了手腳,忙道:“在熊經略面前,不可失儀!”白石道:“明日午時,我在秘魔崖候教!”卓一航道:“師叔,你不是說明日回山麽?”白石氣呼呼地道:“你不用管。”玉羅刹一笑道:“我準遵命!”

玉羅刹與白石道人鬥口之時,鐵飛龍卻把嶽鳴珂拉過一邊,問長問短,先問他的姓名,後問他的家世師承。嶽鳴珂不知他便是鐵珊瑚的父親,心中頗為詫異。暗道:看他剛才闖門打鬥,雄風萬丈,應該是個豪邁的老英雄,為何卻這樣婆婆媽媽?好幾次想請教他的姓名,但鐵飛龍問個不休,嶽鳴珂竟沒機會插口。好容易等到玉羅刹與白石道人鬧完之後,玉羅刹道:“爹,咱們走!”鐵飛龍道:“嶽兄,今晚無論如何,請到西山靈安寺一敘。”卓一航過來,行了一禮,恭恭敬敬問道:“鐵老前輩,你好?”嶽鳴珂倏然一驚,道:“老前輩是威震西北的……”鐵飛龍截著說道:“老朽正是鐵飛龍。”嶽鳴珂訥訥說道:“珊……珊瑚……”鐵飛龍道:“珊瑚正是小女。”嶽鳴珂正待把珊瑚失蹤之事告他,玉羅刹已拉著鐵飛龍走出大門。

卓一航籲了一口氣,白石道人猶自氣憤難平,走回大堂,向熊廷弼告辭。熊廷弼知道他是武當五老之一,好生敬重,親自送他走下台階。白石道人一走,武當眾弟子也隨著走了。接著是柳西銘和一眾武師告辭,熊廷弼道:“久聞京中柳義士大名,今日幸會,何不多坐一會。”柳西銘道:“今日這班賊人,顯然不是為了錢財而來,大帥不可不防。”熊廷弼道:“我身經百戰,險死者數十回,死生有命,我也只有聽其自然了。”柳西銘道:“我家世代在京授武,門生故舊,頗不乏人,願為大帥稍盡綿薄,必不令奸人得逞。但召集需時,我現在就要回去了。”嶽鳴珂大喜拜謝。

柳西銘去後,嶽鳴珂道:“此人在京中交遊極廣,黑白兩道,全有交情。有他暗中幫忙,我們也可稍稍放心。”熊廷弼嘆氣道:“仗義每多屠狗輩,看今日朝廷之事,我實已灰心。”眾官紛紛勸勉。楊漣道:“明日上朝,先問假欽差崔呈秀之事,然後向九門提督要人。”都禦史鄒元標道:“崔呈秀乃是魏忠賢的人,我們一不做二不休,趁這件事將魏忠賢參了。”邀眾官共議奏折,禮部尚書孫慎行道:“何不邀集朝中所有的正派大臣,聯名上奏,要聖上務必徹查此事。”吏部尚書周嘉謨道:“對啊,聯名上奏,人多勢大,叫奸黨也不敢小覷我們。”當下各自分頭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