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章刺之尾(第2/4頁)

品無三一挑眉,道:“進何言?”

盧照台道:“仿效燕州子承父位的先例。”

品無三聞言,倏然哈哈失笑,哂道:“欒照怎麽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苗將軍是何等樣人,豈是他欒照可以相比的?苗將軍子承父業,那是朝廷欽許,大司馬點頭,別說苗將軍世襲一州,就是總督北疆那又怎樣。”他仰天看著一只雁鳥飛北,手扶刀柄,悵然道:“看來他,他是真想反了。”

在場中人只有居右禪知道品無三那一頓之間,已經換了個“他”。

此行鎮撫青州,早有敲山震虎之意,否則只為一個欒照,何用出動這麽大的陣仗。

盧照台卻當這個“他”依然是指欒照,跟進道:“他勾連殺手,蓄謀已久。就是郡守盧選之死,也是他尋得用毒高手,下毒殺害!”

堯汗田沉聲道:“啟稟品大人,起先陳泉陳大人赴任,於中途告老還鄉一事,乃是欒照委托恨愁幫派人在中途截留陳大人,並以其家人性命要挾所致!”

盧照台見他揭秘,怒道:“你……”

堯汗田豁出去道:“你什麽你,本就是你做的好事,休要以為別人不曉得,我今日就把你的惡事統統說給品大人聽聽。”

盧照台反擊道:“你沒和欒照勾結?要數起來,你只比我多。就說前年,你得欒照消息,連化外異邦進獻的朝貢也敢劫掠,分贓之後卻栽贓到獺搭山的賊寇身上。”

復夢派與恨愁幫常年爭鬥,舊怨極深,此刻即算一身麻煩也互咬起來。

品無三厲聲道:“夠了。品某對過往之事不感興趣,品某要的是未知之秘。你們告欒照逆反,這尚且不論。我問你二人,此事幕後是否還有人主使?是誰雇得‘一家親’來?又有誰可能串謀其中?你們今日來此裝腔作勢,遙出攻勢以為做的巧妙,但瞎子也知道你們是暗裏牽制葉都統,好助殺手一臂之力。汝等竟把這也說成誤會?欺我品無三是不辨是非的三歲稚童嗎?你們再有事隱瞞不報,真要弄到人頭落地,滿門抄斬,幫業覆滅,方肯罷休?”

盧照台、堯汗田聞言如遭霹靂轟頂,目光呆滯。

堯汗田“撲通”跪地,顧不得美髯蒙塵,急道:“在下所知僅止於欒照,小人之所以參與此事,一是欒照相逼,二是我的四歲獨子在半月前被人綁去,有人以我兒性命要挾,我不敢不來,到則到矣,賤民實無謀逆之心啊。”

“盧某的小女也被人所擄,性命攸關,盧某身不由己。究竟是誰雇得殺手,小人確實不知,但草民料定府衙一幹功曹人等皆有與謀可能。”盧照台亦伏頓於地。

對於兩人家室安危,品無三當然不會掛念,甚至欒照也不是他的重點,他關心的是在背後煽動欒照的人。

盧照台、堯汗田兩人到這個關頭,只互相反咬,已問不出什麽,而一脅就反,無道義可守之人,萬萬留不得。

品無三扶刀的手掌筋骨抖動。

動了殺機。

同心街最高樓玉京樓四樓突然震開了一扇閣窗。

此閣窗戶一開,流光樓、玉荷樓、望心樓、中古樓、米道鋪子,宋記店家等十幾處同心街的顯要或隱秘位置都有了動靜。他們都留神那扇閣窗的指示。那扇窗前立著一個憂容滿面的年輕人。年輕人俯視街心,倒吸一口涼氣,他雙手抓著窗棱,身體不安的有些發抖。

年輕人身後有六名緊衣打扮、各背刀劍的大漢,他們神色焦急,也拿不出辦法。

這幾個高居玉京樓的人物份屬恨愁幫。

年輕人是恨愁幫的少幫主盧冰,六名大漢均是少年堂口下的幫眾。

七人無可奈何之際,樓下迅疾上來一位中年男子。男子中等身材,方臉濃眉,其左眼角下有一記向下直達嘴角的細長傷疤,傷疤如淚,卻添剛悍之色。他一掃盧冰的緊張模樣,立刻低喝道:“冰少爺,請快關嚴窗戶。這節骨眼上可別讓外面的兄弟亂了心。”

盧冰焦急無主,趕忙關合初開的閣窗,返身向中年男子哀戚言道:“全堂主,今日危矣!父親恐難脫罪,這可如何是好?”

剛上來的中年男子是恨愁幫最大堂口寒食堂的堂主全軻,此人向來被盧照台倚重,在恨愁幫的地位舉足輕重。全軻拍拍盧冰的肩膀,沉聲道:“冰少爺,眼下就是最糟的結果,咱們也不能造次。忍耐。屬下剛剛接到探報,北華城、遺石城方向都有調兵的動向。從兩城抽出的人馬今夜就將到達暮望,朝廷蓄積已久,要用雷霆手段了。”

盧冰震驚,隨即罵道:“欒照這雜種,滿嘴胡言誆騙。說是北華、遺石掌管兵權的正制使都與他熟絡。如今兵都發來了,熟絡在那裏?全堂主,我們在北華城、遺石城方向都設有探哨,專門窺探虛實。怎的此時才把消息報來?這些個疏漏的斥候是哪個堂口的?我絕輕饒不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