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悲淒少時君(第2/5頁)

陸擎天被他說得暈頭轉向,倉促中,竟不知該如何駁斥才好,只瞪眼連連道:“你……你!”

見一向牙尖嘴利的他突然間卻結巴了,蕭絢皺眉:“陸兄,這事是有些蹊蹺呀?那天他受了那麽重的傷,是怎麽到的山腳底下?莫非……太白峰下山的路,另外還有一條?”

陸擎天額上又沁出了冷汗:那天被張涵救走了趙長安,回京後,難以交差的他只得在蕭絢面前編了一通謊話,意圖蒙混過關。當時蕭絢就對他起了疑心,但因趙長安竟能從籌劃得已近完美的刺殺陷阱中逃脫,使得她的策劃全盤落空,更引發嚴重後患,她窮於應付即將到來的大風波,故而一時無暇細究。本打算等風頭過後再處置他,可未料皇帝的報復快速而兇猛,竟將整個東宮一網打盡,就連自己都被綁赴刑場。但在搜捕中,卻唯獨陸擎天跑掉了,這一來,她疑心就更重了。這時她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麽回事!

陸擎天見她臉色漸漸發青,心忽悠一下,已懸至半空,忙道:“主人,您聽屬下解釋。那天在太白峰正要殺他時,四海會突然冒出來救走了他。而皇上圍宮拿人前,屬下恰巧被一位好友邀出城賞春去了。”他又撒了個謊,事實上,他早覺情勢不妙,是以尋機開溜,但既知情勢不對,怎又不告訴蕭絢,卻一個人跑了?

當時,漏網的他得知皇帝搜捕東宮的訊息後,清楚蕭絢、趙長平決計逃不過這一場浩劫,不由得暗自慶幸。但萬沒料到,趙長安竟會救下了整個東宮的人。這一來,他又有口說不清了。這時他惶急中說了一半真話,但假話既已說在了前面,一句假,就顯得句句假,蕭絢怎還會信他的一字半句?

但此刻,蕭絢要先除去趙長安,於是推心置腹地對忐忑不安的他道:“陸兄,你我出生入死一十九年,我早將你當成了親人。只管放心,趙長安是我們的死敵,他的話,我又怎會相信?”

陸擎天一顆心落回了肚裏,抖摟精神,獰笑著對趙長安道:“哈哈!姓趙的,都聽見了?我家主人英明睿智,早識穿了你那些挑撥離間的鬼話……”

晏雲孝、晏荷影在心中嘆了口氣。“那這是什麽?”趙長安倏擡手,只見他掌中是一塊銅牌,上鐫有一條張牙舞爪、栩栩如生的五彩金龍。銅牌被如水的月色一照,閃閃發光。

陸擎天的信牌!一愕之下,陸擎天、蕭絢悚然動容。陸擎天又驚又怒:“這信牌……”

趙長安道:“這信牌是你給我的,向我投誠,證明你投靠我的誠意!因為金龍會中,你的地位僅次於蕭女史,不需每月交驗信牌,你把它給我,正可表明你對我的忠心!”

陸擎天剛剛緩和的臉色忽然又開始發白:“胡說!這牌剛剛明明還在老夫身上,你定是剛才趁老夫不備,從老夫身上偷走的!”

趙長安將信牌拋到空中,又接住,揶揄道:“剛才?哈!莫說是剛才,今晚從我瞧見你的那一刻起,到現在為止,我何時曾到過你身周三尺內的地方?”

晏荷影腦中電光一閃:有!方才,他用樹枝突襲王無涯時,曾靠近過陸擎天!但當時眾人都被他快疾精妙的出手吸引,根本就沒留意到這一點!

陸擎天張口結舌,汗出如漿,忽然一聲狂吼,一劍疾刺趙長安!但劍才刺出,便被一只手攥住了他的右腕:“陸兄,他是想讓你一劍殺了他,等下好不受零切碎割的罪,你不要上當!”

“主人?”

蕭絢安慰他:“放心!這點小小伎倆,蒙不了我!”陸擎天心一寬,恨恨地瞪了笑容清明的趙長安一眼,尋思:等下抓住你以後,老子先把你的舌頭一點一點地碎割下來,讓你胡說八道,栽贓陷害老子!他將劍還鞘,退到蕭絢身後,但未等腳跟站穩,忽然,半空中掠過一道劍光!

這道劍光,雪亮如銀,然後就消逝在他的喉嚨前。他雙眼鼓突,瞪視蕭絢,喉中“咯咯”作響,但卻沒有說話。因他已無法說話,蕭絢的長劍,已穿透了他的咽喉,一截一尺八寸長,鮮血淋漓的劍尖從他的脖頸後透了出來,在月色下閃著淒寒的光。

“我平生最恨人騙我,莫說是一句,就連一個字都不行!可今晚,我卻耐著性子,聽了你那麽多的謊話,知道是為什麽嗎?”蕭絢尖利的嗓音突然柔和,望著陸擎天已快從眼眶中迸出來的死魚眼珠,“因為,你是跟從我時間最長的一個奴才!一個還算聽話賣力的奴才!可惜,奴才就是奴才,跟狗一樣,誰給的骨頭上的肉更多一些,就會跟誰走!你也不例外!”她飛起一腳,狠狠踹飛了早已氣絕的陸擎天,她也不想那肮臟的腥血濺在自己剪裁合身、質料高貴的衣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