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費盡移山力(第2/5頁)

王玄斌忙出列稽首:“啟奏皇上,臣在!”

“這次,三法司會審七犯行刺一案得以順利審結,你的功勞可不小啊!”

王玄斌一喜:定是方才趙長安已為自己說過了好話,現在皇帝要論功行賞了,忙再次稽首:“皇上過獎了!這一是臣的本分,臣不過輔佐宸王世子殿下千歲審案,真正令七賊俯首認罪的,還是殿下千歲,臣不敢叨天之功。”

他這話倒是實情,七人才押到時,俱是一副凜然不懼、視死如歸的氣概,一看便知是那種極難對付的狠角色。但趙長安在天牢的簽押房中,也不知與他們說了些什麽,在後來的會審時,七人竟然很痛快地就坦承不諱,使王玄斌及三法司的官員不費吹灰之力就審結了這樁謀逆大案。他對趙長安佩服不已。

“哦?你倒是謙讓,不過……朕向來賞罰分明,該賞不賞,那以後卻如何教大小臣工用心盡力?來人呀!”皇帝咬牙笑了,“杖責王玄斌三十棍!”

“啊?”王玄斌及一殿大臣全愣住了。趙長安一驚,急忙越眾而前,但方躬身開口:“皇上……”

“再加十杖!”皇帝俯視群臣,對他連正眼都不瞟一眼,“再有求情的,說一句,加十杖!”

片刻殿外進來了行刑校二十人,著黑衣,執刑棍,林立於大殿正中東、西、北三側,圍住王玄斌。待司禮太監宣示了皇帝的口諭後,監刑太監立於丹墀下左,行刑校立於右側,下尚有紅衣聽差十數人。行刑校四人上前剝去王玄斌的朝服,兜頭套上一件汙穢不堪的囚衣,將震驚不已、仍未回過神來的他用麻繩自雙肩以下縛牢,使其不能轉動,再把他的雙腳捆緊,由四名壯漢從四方牽拽握定,只露出他的後股及腿部,使他摔伏在地,顏面朝下。左右厲喝:“擱棍!”於是兩名行刑校上前,將刑棍擱在他的股上,監刑太監尖喝一聲:“打!”

一杖下去,本想咬牙硬挺的王玄斌便大聲慘呼了,三杖一過,監刑太監又喝:“著實打!”又是兩杖打過,換另一名行刑校,仍如前一般大喝,每喝一聲,環列四周的眾人同聲應和,喊聲驚天動地。

群臣驚怖於皇帝的雷霆之怒,相顧失色。許多人在才打第一杖時便渾身僵硬了,更有平日與王玄斌交好的,兩股都顫抖起來。而王玄斌則痛苦難忍,淒聲慘嚎。因全身被綁縛牽拽得不能動彈分毫,他只得將頭臉用力撞地,鮮血和著被撞落的牙齒塞滿口中,僅止十杖一過,他下頜修剪得十分整齊的花白胡須,便全被地下的金磚磨脫了。

趙長安手足戰栗:四十杖一打,他即便不死,也必會臥床數月,身殘體敗。此次救人一事,自始至終他全不知情,這時皇上毒打他,用意極為明顯,就是逼自己答應淩遲處死七人,可……可……自己若答應,那不是明知故犯,再欺一回君了嗎?

正當他心急如焚、惶然無措之際,見皇帝對立於王玄斌頭前的包承恩一使眼色,包承恩會意,雙腳腳尖向裏微微一偏。一見這個動作,他如雷轟頂,魂飛魄散,疾搶上幾步,跪倒丹墀下,“咚咚咚”以頭撞地:“皇上,別打了,別再打了,臣接皇上的旨,臣遵旨!”除了他及皇帝,沒人知曉,他要遵的是何旨?

皇帝睥睨著他,陰冷地笑了:“現在才來遵旨?你就不嫌太遲了一點?”正當其時,“嗷”的一聲,緊接著慘叫聲陡然而止。然後杖打聲及行刑校的喘息聲也都停下。一時間,寬廣的大殿內靜得疹人。包承恩躬身趨至丹墀前:“萬爺歲,犯官王玄斌咽氣了!”

“嗯,拖出去!”皇帝斜睨渾身哆嗦的趙長安,“傳朕旨意,擺駕刑場,今天,朕要親眼看著宸王世子下旨處死亂賊!”又側目,“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有的人最好別起那些荒誕不經的念頭,做那些大逆不道的勾當。不然,不須朝廷大軍出動,那些亂賊的九族,朕指顧間就可滅了。到那時,不是朕無仁君之心,而是有人有不臣之意!”然後由包承恩攙著,下了踏腳,往殿外行去。

面色如死的趙長安掙紮起身,傴僂著腰,隨戰栗失次的大臣們一同出了大慶殿。

刑場設在城東鬧市的一處十字街口。之所以選這麽一個人來商往的嘈雜熱鬧之地,為的就是在行刑時,要讓盡可能多的平民百姓得以領受朝廷的律令之威,以起到震懾民心的作用。這日一早,距刑場尚有三百步的各處路口,均有穿戴重甲的禁軍持明晃晃的兵刃把守,禁絕任何閑雜人等出入。

刑場偏北的大空場上,已張搭起明黃帳幕,但寬大的帳幕中只有兩案兩椅,前後設置,兩案兩椅間以一道金絲紗帳隔開。案椅均朝向一個臨時搭建的巨大刑台,台上立著前後兩排,共計一十四根刑柱。每根刑柱下都擱著一個烏黑木盤,其中是精光閃閃的鉤、尖刀、鋸、鑿等淩遲的刑具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