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瞞天欲過海(第4/7頁)

“不會,不會,這點規矩張某還是懂的。”張涵笑道,“晏姑娘,有時候這世上的事,還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你先坐一下,裏頭有個人,我去請出來見你。”晏荷影連忙阻止,道此來有大事與他相商,不可有外人在場。

“他不是外人,晏姑娘一定很樂意見到的!”不待回答,張涵已轉身入內。她不由得發毛:這個自己“很樂意見到的人”,該不會是寧致遠吧?正在著慌,只聽簾後喜呼道:“啊?荷官,是你?原來你真在東京?”一錦袍男子風般卷了出來。她一見來人,不禁雀躍:“三哥,怎麽會是你?你怎麽會在這兒?”晏雲仁笑道:“還不是來找你?你呢?這兩個月你跑哪兒去了,怎麽又會成了個郡主?還有,你怎麽會在宸王宮?”

晏荷影被這連珠炮般的追問弄得應接不暇:“三哥,張大哥,這些事容我等下再說,現小妹有更要緊的事跟你們商量。”

“什麽事?”

“是這樣,張大哥,你們四海會裏,有沒有兩個人,一個叫駱英,另一位是蘇清河?”

張涵一怔:“有啊!他們是遼東分會和雲南分會的堂主,怎麽,晏姑娘你識得他們?”

“唉!我怎會識得他們?莫非……”晏荷影蹙眉,“張大哥,你們的兩位堂主出了大事,到現在你都還不曉得?”

張涵、晏雲仁一驚:“什麽大事?”晏荷影不忙答話,瞄了一眼廳中的幾名弟子。張涵心裏雪亮,一揮手,幾名弟子立即退了出去。然後,她方低聲告知張涵、晏雲仁,駱、蘇二人行刺趙長安未遂,反被擒一事。張涵、晏雲仁悚然色變,張涵更連連追問她詳細情形。“這事太繁雜,他,”晏荷影一指一直躬腰垂首、侍立門側的跨轅侍衛,道他是趙長安的心腹,今天趙長安命他跟來,向張涵詳述此事的前因後果,另外,趙長安想跟四海會裏應外合,齊心協力救出七人。

張涵、晏雲仁皺眉:“不是兩個人嗎?怎麽又成了七個?”

“你們還是問他吧!”晏荷影再一指那跨轅侍衛。

晏雲仁、張涵打量這名侍衛,見他年約二十,黑紅臉膛,眉目豪放。見眾人注視自己,他踏前兩步,不卑不亢:“參見二位前輩!俺叫召仕久,是世子殿下的駕前帶刀侍衛。這次駱堂主、蘇堂主等人謀刺殿下,失手被擒,現被關押在刑部的天牢裏……”

不折不扣的青州口音,嗓門雖粗了點兒,但說話卻條理清晰,有條不紊。不過盞茶工夫,已將七人行刺的來龍去脈,及趙長安營救七人的謀劃和安排詳述了一遍。同時取出一封未緘口的書簡,雙手遞與張涵,道此信為趙長安親書,要煩勞張涵轉交寧致遠,營救七人的步驟,都已經寫在上面了。待他說完,晏荷影一擺手,讓他到二門外去候著。

“是!”召仕久後退三步,到門邊不急著出去,又略停了停,這才側身,跨出門檻。晏雲仁是世家子弟,一看就知,這個召仕久確是當差年深的侍衛,但凡大家世族的仆役下人,在退出房去前,都須駐足片刻,以防主人又臨時想起什麽差事,也來得及交辦。

待他的身影已消失在二門外,晏雲仁方皺眉問:“荷官,你怎麽會在宸王宮?”還有一句話,他忍了又忍,才沒說出,但只看兄長臉色,晏荷影也明白,那會是這麽一句話:你當初不是說過,要手刃姓趙的這個仇人的嗎?晏荷影躊躇良久,方道:“張大哥,三哥,不是我不識大體,忘了不共戴天的血仇,實在是,我覺得,趙長安,他……興許……並不是殺朱大俠妻女和爹的兇手!”

“哦?”二人的眉皺得更緊了。晏雲仁咳嗽一聲:“荷官,你既這樣說,總該有什麽真憑實據吧?”

“特別……切實的憑據,一時還沒有。”

“嗨!那你怎麽就說出為他開脫的話來?”她躊躇著,重提當初在海中船板上,王玉傑暗算趙長安一事。試想,他連一個清醒會武的人的半分便宜都不占,又怎麽可能對兩個睡夢中的婦孺下手?

聽她細細道來,張、晏二人都不禁點頭。見他們接受了自己近一月來反復思量的話,她大受鼓舞:“還有,前段時間發生的一連串的血案,起初我也以為是他幹的,可昨天我才曉得,那些前輩們原來都是死在一柄色澤烏黑的劍下,這就奇怪了!”

“哦?”

晏荷影道:“我見過真正的緣滅劍!”

張涵、晏雲仁並不意外,她人都在宸王宮,那她和趙長安朝夕、相對時,見過緣滅劍,並不稀奇。

晏荷影道:“那劍的顏色,根本就是無色透明的,怎麽又成了黑色了呢?這是第二個可疑之處!第三,他好像並不是個淫邪下作、無恥狠辣的采花惡魔!在王宮的這幾天裏,我留心了一下,裏頭上千的宮女,隨便哪一個不是世間的絕色?僅止是美也就算了,可她們個個歌舞書畫,樣樣擅長,這麽多就連我見了也會動心的女子,平日他卻正眼都不瞟一眼。他的寢殿——長生殿,除了一個女史官是奉欽命來的,他沒辦法把她調派到別處去,此外就都是些太監。三哥,張大哥,你們請想,放著跟前那麽多眼巴巴盼著他召幸的、才貌雙全的宮女,他又何必再去外面作孽?又麻煩,又危險,還白白地壞了自家的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