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有女名昭陽(第4/7頁)

林興心中嘆了口氣,道:“馬少俠,我家主人不願意去,請馬少俠別讓我這個當侍衛的夾在中間作難。”

馬驊笑了:“不會讓林侍衛長為難的。”身形左閃,一晃眼,已欺至車轅前,右手一抄,便抓住了馭馬的韁繩。趕車的侍衛未料掉他竟然說動手就動手,一怔,只覺自己左肩一股大力湧到,“哎呀”一聲,翻跌下來。

林興“嗨”的一聲,刀交左手,“刷刷刷”三刀,兜頭劈將過來。刀光雪亮,被清晨的陽光一照,愈發耀眼,林興身旁的兩名侍衛被這刀光閃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馬驊一笑,左掌在車轅上一拍,飛掠二丈,“呼”的一拳擊向林興前胸。他這一招後發先至,林興的三刀才堪堪劈出,他這一拳已掃到了林興胸前。林興矬身,右腕下沉,三刀已化作一刀,直削對方的右肩。

三十余騎侍衛也呼嘯著,向四名擋路的漢子沖殺過去,意欲仗著人多馬疾,突圍而去。豈知這時山道兩旁哨聲又起,不知打哪兒又躍出許多人來,疾如飛鷹,往眾侍衛的頭頂飛菠口聽“唉喲、啊呀、抨抨”聲不絕,三十余侍衛,只一眨眼的工夫,倒有十余人栽落馬下。

趕車侍衛見勢頭不對,急忙抖開韁繩,欲催馬奪路而逃。忽然,半空中什麽一閃,未等反應過來,便覺自己右肋下一麻,“咕咚”一聲,連對手什麽樣子都沒瞧見,就已一頭栽倒路旁。

他躺在沙礫中,眼睜睜看著一個藍衫青年大鳥般飛到車轅上,操起韁繩,順手一鞭,驅動馬車,一陣疾風般絕塵而去。

車被劫走,林興吃驚不小,他一連五刀逼開馬驊,就要去追。但他才掠出不足三丈遠,眼前人影疾晃,馬驊已笑嘻嘻地擋住了他:“林侍衛長,我家少掌門不過是請你家殿下去聊聊,你不用這麽著急上火,大熱天的,中了暑可不好。”

林興大吼一聲,連環刀直劈對方面門,招招只攻不守,馬驊雖然說笑,手上卻不敢有絲毫怠慢。漫漫黃沙中,兩人纏鬥在了一起。

車一路狂奔,車內四人均被顛得昏天黑地,全身骨頭好像都被一根根地拆散了。也不知這一通跑,走了有多遠,到了什麽地方,只覺道路漸漸平坦了,好像還有了流水聲。終於,駕車人一聲吆喝:“籲!”車總算是慢慢地停下了。

待車停穩,駕車人一掀車帷,微笑招呼:“到了!請殿下下車吧。”趴在車板上的昭陽定了定神,擡手扶正早歪到一邊去的金冠,瞪視這人,卻見在翦翦的清風中,一名青年,正側坐車轅。

他身著柔軟的碧藍色長衫,那長衫在明麗的陽光下泛著瑩瑩的微光,腰系一根深藍絲帶。發髻光潔,笑容瀟灑,氣度從容,美玉般的臉上,一雙清眸,如中秋之良月,又似夏夜之明星,閃閃發亮,相貌舉止俊朗神氣,令人油然而生親近之意。

昭陽愣了一下,心想:這世上,居然還會有另一個跟趙長安一樣出眾的人!回過神來,不禁大怒道:“強盜!反了你了!光天化日下,敢劫本宮的車駕?”

青年微笑,拱手道:“在下四海會寧致遠,因怕弟兄們不擅駕車,驚了王駕,故親來侍奉。現冒昧請殿下移駕到此一敘,有何冒犯之處,還望請殿下見諒。”

昭陽不答話,爬起身來,遊目四顧,見車停在兩座山梁之間,山腳是一條清澈見底的小河,河水輕快地喧嘩著繞過車旁;岸邊東一堆、西一簇地零落著叢叢雜樹,雖是在這苦寒之地,又復人秋,但觸目處卻依然芳草過膝、綠意盎然,好一片明朗清新的秀色。

車周圍三三兩兩地,圍著十一二個人。這些人的衣著打扮、年紀相貌雖各不相同,卻俱氣宇軒昂,從容不迫。只掃一眼,昭陽已明白:這幫人無一平庸之輩!其中尤以寧致遠最為出眾,是這一幫人的頭頭!

寧致遠跟眾兄弟打過招呼,回首注視昭陽道:“殿下,顛簸了這麽長的一段路,不想下來歇歇腳,喝盞茶嗎?”

昭陽這才看見,遠處山路的盡頭,有幾間茅舍、一個草亭淩河而立。一眼望過去,說不出的清幽舒適、安閑寧靜。她斜眼瞥了瞥寧致遠,這幫強賊對自己好像並無惡意,但卻又為何莫名其妙地把自己劫來這裏?她回顧身旁采蘋等三人,皆面色發白,渾身發抖,而對方卻人人氣定神閑,好整以暇,相形之下,己方已經明顯落了下風。

這時,見對方有的人眼中已流露出了譏誚輕蔑之意,這激起昭陽的爭強好勝之心。況對方不但人數三倍於己,且看那架勢,武功也都不弱。自己不會武功,采蘋三人也都是三腳貓的功夫,自己就算想賴在車裏,又能挨得了幾時?於是她霍地起身,昂然道:“歇歇腳就歇歇腳,喝盞茶就喝盞茶,你們既誠意相邀,本宮又何必推辭?”言畢一縱身,跳下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