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俠隱記 (第2/4頁)
雲氏子踴躍曰:“然。”
客乃躍下,取燭灼雲氏子手,曰:“此汝所求也。”其父莫能救。
雲氏子自是不敢強求。
【元三】
南陽王六名厲,少勇狠,精技擊,與人博,皆勝。
熊耳多狼,厲乃輕身入山,十日方出,盡殺狼四十有三,初有俠名。聞汴梁元三強梁有時名,往尋之。
既見也,虬髯長漢,獨坐飲酒,睇眄無人。厲意少餒,躑躅索戰,元三但哂爾。
或語之曰:“此降龍伏虎者也,環牛而逾馬,豈與坊間小兒戲耶。”
厲色敗慚退,乃通款曲,父事之。
建中初,詔討河北,厲為卒,以事觸律,遂亡為劇盜。凡所掠取,恒與元三,元三亦厚報之。
會當冬至,有道人一日五百裏往來擊殺厲及元三,時人皆以為神。
後三十年,汴梁有四老者藍縷強乞於市,人嫌之。
老者怒曰:“吾等昔時龍虎也,雖齒衰,不當一飯耳?”
人怪之,乃曰:“吾四人,肖龍虎馬牛,少任俠,敗於元三,成其名望。”
肖牛馬者猶瘦弱,人皆笑曰:“無怪環牛逾馬,當如是也。”
肖馬者歘往復奔行,迅若精壯。
百姓相告曰:“果異能者也。”
【南宮紀望】
田悅為魏帥,並冀趙齊為四王,既去僭號,心猶恨恨,陰養客以刺用事者。深忌郎署韋某屢議削藩,數遣客往,而無還者。
悅復厚結異士,得南宮人紀望。
望少夢道人教授,有技術,遂之京,中夜潛彼梁上。
韋某猶伏案具辭,撫膺嘆曰:“藩鎮兇矣,中人頑矣,冠纓懦矣,社稷危矣。”愴然涕下。
望心憫之,乃欲遁去,俄見帷中白光隱約五寸,遊曳若龍。
望大異之,出拜告罪。有白虹自帷飛出,環望頸三匝,望股戰失色。
韋某曰:“此太乙師飛劍,千裏取人首級於無形,向者魏博三遣刺客,皆為之斬。師坐在立亡,驗若符契,知君來也,乃言故人。”言訖,白虹突入匣中。
望遂詣太乙宮,守閽者雲:“師辟谷百日,坐關未出。”訊其狀貌,昔年夢中道人也。
望後莫知所之,有侯生素與之善,因記是事。
【王生妻】
河東王生貌甚朗,俊辯,弱冠貢舉下第。因盤桓京師,與坊間少年狎,但以蹴鞠攸獵技擊為事,略不汲汲於仕進。
其家憂之,遣書責曰:“崢嶸有角,宗族所望,奈何耽於遊戲。”
生會與朋儕宴,乘醉對曰:“從容為劍俠,方悟極妙,書禮所不及也。”
座中喝彩,有青衣雙鬟小婢,色殊絕,數目生。
既而獨行,有客當路曰:“狂生,何知術之妙,敢為大言。”
生視之,小婢也,訝然詰之:“亦知術耶?”
婢但哂曰:“汝術屠豚犬則當耳,若劍術,某可初窺門徑。”乃平舉若飛,試為數刺,路旁槐柳,枝幹俱折。
生叩首曰:“不知任俠,死罪。”因求師之。
婢曰:“當以我為妻。”生乃傾資曲求主人,攜以歸,頗得劍術之妙。
妻更曰:“今所習者,百人敵,君何棄萬人敵?”
生大悟,更勤勉於素書,博通墳典,後成其業,為名將。
【葉龍】
河陽葉龍第三,重然諾,遐邇馳傳,有季布之名。
是歲大旱,流民蝗集,龍略舍資帛,頓窘,乃杜門不出。
有客叩扉甚促,青衣啟之,乃豪士也,負囊徑入,決袂呼曰:“千裏欲見再世季布。”
龍逡巡出迎,客告曰:“某徐州鐘余也,有十年仇家二人,訪而獲其一。將逐其二,攜之不便,間或窘困。聞君震霆之名,暫寄首級於此,乞假銀十緡,更十日百金易之。”
囊布斑駁,血跡猶在。龍壯曰:“果級耶,何以貯之?”
余曰:“不腐藥敷,但勿啟。”
龍曰:“諾。”
余遂去,復有老丐乞食於門,龍稍嫌之。
丐笑曰:“個兒郎但知隨意,不知禍之將至矣。”
龍曰:“殺人耶?越貨耶?”
丐哂而強入,莫能制。既入,乃指囊曰:“此即禍種也。”龍嘿嘿無言。
丐曰:“汝意何物?”龍莫能隱,因具白之。丐哂笑曰:“此犬血耳。素好食犬,循味即來。某當啟之。”
龍叱止之曰:“何無禮甚矣。”
丐隔空取之,發其囊,匣中珍玩充盈,多所未見者,價不止數萬緡。
龍但瞠目結舌。
丐乃曰:“此東都內中所失,追討甚急。彼飛賊號雲外峰者,知汝愚執,特匿於此。”
龍驚懼曰:“奈何。”
丐曰:“但以報州縣,得免禍。”
龍曰:“彼來不見,則亦禍至。”丐曰:“某在此。”
後十日,余果攜百金至,丐即出。余見丐,嘆曰:“唯懼君也。”束手見擒,猶恨恨曰:“何托好龍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