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松下碎秋月 敢令幽燕驚(第4/10頁)

唐寧心中一動,回身看去,果然便是跟著龍城飛的小奚奴,不知為何那龍城飛將他賣了。韋玉箏也回頭看見,不禁“呀”出聲來。

那小奚奴會武功,卻無人肯買。一位富商模樣的買主搖頭道:“小奴會了武功,這還得了,說不上哪天便養虎為患,殺主奪財也未可知。”眾買主紛紛附和,降到二十五兩仍無人肯買。

那叫價之人眼見此事不好,小奚奴被龍城飛賣了二十兩,扣去官府抽稅,再降價錢這口馬行就要蝕本,忙入內與東家商議。不久那人出來呼道:“最低價,二十兩。”眾買主依舊搖頭不肯。

小奚奴十分可憐,被縛著站在那裏,聽眾買主誣他會殺主奪財,已是淚盈雙眼,非常委屈。唐寧動了惻隱之心,回頭看韋玉箏,韋玉箏知他想救小奚奴,便點頭示意。

過了幾日,為小奚奴脫了奴籍,更名奚郎,原想將他送回家,哪知他從小記事起便是奴仆,聽說最早是從幽州軍營賣出的,根本不知爹娘是誰。他又不願回奚族,卻喜歡行走江湖,三人別過元清與王舉人,便從並州向東過娘子關到河北。

韋玉箏素喜幹凈,這時知盤纏不足,一路不肯住店,吃飯也不肯入店,只買些幹糧風餐露宿。唐寧見她白衣勝雪,身姿嬌怯,立在秋風之中,衣帶飄飄,果然象一位仙子,隨時便會被風吹飛一般,心中又憐又疼,勸她好歹住店歇息一宿。韋玉箏卻十分倔強,堅要露宿。

一路東行,唐寧心中怪怪的,總覺得鳳兒跟在後面,卻又看不到,心道:“鳳兒明明隨她姑姑去了,又怎會跟來?”這日過了娘子關,再向前井陘關已是成德王承宗所轄,王承宗此時已割地質子,歸服朝廷,這條道路阻絕多年的商賈又開始往來,唐寧三人過關也未經盤查。

出關已是日落,依唐寧之意到前面找個村鎮歇息,韋玉箏不依。三人沿兩面山坡也未找到一處洞穴,唐寧道:“這裏山勢險惡,恐怕有野獸盜匪出沒,我們還是找家客棧吧。”

韋玉箏搖頭道:“客棧更不安全,若再象上次遇見黑店怎麽辦?還是露宿的好。”

唐寧拗不過她,便尋一處背風的山坳,割些白草鋪地,此時已是暮秋初冬時節,白草滿坡,卻是易得。奚郎揀樹枝升起一堆篝火,韋玉箏躺在草上,很是柔軟溫暖,笑道:“這不是很好麽?”

秋後山間野兔正多,才一露頭,已被奚郎看到,悄悄繞去,那野兔警覺,撒腿便跑。

三人合圍將野兔逼到溪邊,野兔無奈只得跳入溪水中,唐寧一劍刺中,挑將上來。三人有野味可吃,大是興起,洗剝凈了,在火上燒烤,滋味果然肥美。

韋玉箏笑道:“寧哥適才一劍穿兔,也可補入古松劍法,喚做松下碎月。”

唐寧微笑道:“為何稱做松下碎月?”

韋玉箏拍手笑道:“適才寧哥一劍穿兔,那溪中倒影的月亮都被打碎了。再說狡兔三窟,其實還有一窟,那玉兔不是藏在天上的月窟麽?寧哥一劍將月窟都刺碎了,兔子哪裏還能逃脫?”

唐寧見她笑得天真爛漫,不覺定定的看著她。韋玉箏還未察覺,笑道:“明日我們多捕一些野兔,不就……就……”看到唐寧直視自己,含羞低頭,心砰砰直跳。

唐寧也才警覺,忙笑道:“野兔狡詐,哪裏那麽容易再抓,再說你我又不用暗器,也無弓箭。”

三人圍坐烤火,卻聽見悉悉之聲,唐寧與韋玉箏相望一眼,提起警覺。卻見走來三人,皆身著將官服飾,那當先一人到了近前道:“好香的野味,可否分與我等一嘗?”

唐寧起身拱手道:“實在不好意思,適才一只小兔已為我三人所食。”

那三人見唐寧言語打扮象是一介書生,帶著一個女子和一個小童。那人見韋玉箏貌美,倒生了歹心,嘿嘿一笑道:“本將軍專為野味而來,不吃野味怎能回去?”另一個搓著雙手道:“這麽好的野味,又白又嫩,當然一定要吃。”

韋玉箏見他三人色迷迷滿臉淫笑,不覺有些害怕,向唐寧身邊靠過來。唐寧也看出這三人對韋玉箏起了歹念,跨前一步擋在她身前道:“你三人是何身份,不怕王法麽?”

那為首之人哈哈大笑道:“王法?酸秀才,我告訴你,到了河北,我無極幫就是王法。”

唐寧聽得是無極幫之人,那麽便是成德軍中的軍吏,冷笑道:“無極幫又怎麽樣?王承宗這幾年何等猖獗,如今不也是割地質子,歸順朝廷。”

那人臉上只遲疑得一下,又哈哈笑道:“酸秀才,少拿這些屁話來唬人,想活命就把小妞留下,乖乖的給我滾遠些。”

奚郎這時才聽懂那三人不懷好意,挺胸擋在前面道:“不許你們欺負我韋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