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六 章(第3/8頁)

杜雲青一笑道:“疼倒沒什麽,真把我刮了我也不會哼一聲的,倒是冷得受不了,是得灌兩口。”

他打開瓶蓋,滿滿地灌了一口,直咂嘴道:“好家夥,這是道地的天津二鍋頭,比燒刀子還來勁兒,四是有點苦味,又滲了什麽玩意兒的?”

少婦一嘆道;“聽杜爺這話,才知道社書你是真是情操高潔,你似乎沒有喝過比二鍋頭更好的酒。”

杜雲青笑笑,道;“不錯,除了會算命,我可以說是一無所能,光是靠算命,糊口已經不容易,上那兒吃好的去,我最值錢的就是這口新月劍,那還是我教了一年學館,現在倒是越值錢了。早先找不名一文時,送到長生鋪裏,朝奉只肯當三兩銀子,現在隨便往那個在當鋪裏一押,要卅兩,櫃上不會還計九兩半了。”

少婦笑道:“你押三百兩也沒有人敢還債呀!”

杜雲青笑道:“那我這個人面晃是當劍了,這口劍是六十兩銀子定構的,折舊計半值,我最多當過卅兩,再要多就是欺心了。”

少婦一嘆道:“杜爺,你志行高潔,但也不必自苦如此,以你的才華,還有許多可致千金而不傷廉的方法。”

杜雲青笑笑道:“這我知道,我也不是故意假裝清高,更不是喜歡窮,只是生性疏懶不願意為了生活過於奔營,能得過去就算了。”

少婦道:“也不是要你奔營,只要有事去出個頭就行了,每年至少也有個三四千兩的紅利,而且你還不止單掛一家……”

杜雲青道:“保鏢是武人正當的行業,費力氣,資本事賺飯吃,賺的也是正正當當的錢,但不是我這種人幹的,因為尋常的鏢貨用不到我,用到我的,一定是非同尋常的紅鏢,很可能就是你們這各個下手的對象,要我跟你們作對,則又於心不安。”

少婦道:“徐大哥從不對鏢局下手,就是怕傷了江湖義氣,保鏢對上門的生意不能拒絕,有時明知客主是貪宮汙吏,土豪劣坤,但為了行規拘束,只有硬了頭皮接下來,徐大哥要下手,也一定等到鏢貨割清楚後再行動。”

杜雲青一嘆道:“不錯這是徐大俠的江湖義氣,可是要我承保那筆鏢,我就對不起自己良心,要找拒絕,我又愧對職守,所以還是不投身其間的好。”

紀小如不以為然地道:“杜大哥,你這話就太以偏概全了,開設鏢局並不是任何生意都要接的,我爹開設天馬欽局就拒絕了很多上門的生意,那些主顧是京中的大員,官聲不太好,千方百計,請求我爹承保,爹都嚴詞拒絕了。”

杜雲青笑道:“令尊大人仁義之名滿天下,快譽滿京華,所以他不在乎毀譽,敢於拒絕,但別的鏢局就不行了,如果拒絕了一票生意,傳出去別人會以為鏢局擔不起這個責任,你家的天馬鏢局門面雖大,卻沒有什麽出色的高手,完全是令尊一個人獨挑大梁,賣的也是他的老面子,所以用不到這種殺手,而用是著我的卻非我所願,天下沒有第二家天馬鏢局,所以這行飯還是沒有我混的。”

紀小如道;“如果杜大哥有意思,我可以……”

杜雲青忙道:“多謝盛情,我沒有意思,我這個人怕拘束,不能夠長眈在一個地方。”

少婦笑道:“紀姑娘,你別忙著為鏢局裏拉人,令尊的天馬鏢局是否開得下去,還很難說呢!”

紀小如一翻眼道:“為什麽開不下去?”

少婦笑道:“在你們眼神龍幫的過節沒了之前,談這些都太早,得罪了神龍幫,天下寸步難行,就算你們不關門,也還人敢上門照顧。”

紀小如不說話了,杜雲青又灌了一口酒,瓶口已經空了,笑道:“這是什麽酒,兩口下肚,不阻肚子裏熱得冒火,好像連背上的刀傷都不疼了。”

少婦一笑道:“吉林老山人參泡的陳年高粱。”

杜雲青一笑道:“我這肚子裏今天總算嗜到人參的滋味了,不過也不怎樣呀!也沒什麽味道。”

少婦一笑道:“人參在於它的滋補而不在味,普通藥裏難得買到好的,所以參味濃重,兩百年以上的老參,味道已談多了,這裏是用一支五百年老參侵的,根本就沒有參的味道,據說在挖時,已經不變化之象,到了返璞真的境界了,尺來高的一枝參,只擠出一寸盎的汁,合了一缸藥酒,徐大哥珍逾性命,要不是為了杜爺,他真還舍不得拿出來呢!”

紀小如神色微動道:“六年前吉林將軍獲得一枝參王,呈奏大內,派了八百名的軍卒解送晉京,說在路上出了事,被人用一枝蘿蔔調了包。”

少婦笑笑道:“是有這回事,而且這也是徐大哥下手後唯一自己留下來的東西。”

紀小如知道:“那位將軍為此而掉了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