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 章(第3/17頁)

水月這才有了點笑容道:“只要他有這份心就夠了,我倒不在乎他的什麽東西”這時樓上已經響起了一個嬌慵的聲音道:“水月,你在跟誰說話呀?”

水月忙道:“妙師,是伊公子,您終日思盼等候的伊公子來了。”

“鬼東西,伊公子來了還不快請他上來,在底下閑磨什麽牙,通知廚下,把素菜準備好。”

水月伸伸舌頭,用手一指樓上道:“公子快請吧。”

伊戈笑了笑道:“水月,還有我這老人家也要麻煩你招呼一下,他別無所好,給他一壺酒就行了。”

伊安忙道:“不!不!老夫人交代過,叫我在路上不準喝酒的,說貪杯誤事。”

伊戈道:“你放心好了,在這種地方喝醉了也沒關系,是我準你喝的。”

伊安道:“少爺,您知道的,別說是喝酒了,就是用飯時,我也是無肉不下飯的,在這個姑子廟裏……”

伊戈怒道:“你胡說些什麽,給你酒喝還挑剔!”

水月卻笑道:“沒關系,老人家放心好了,我們是道觀,不像寺廟那樣,絕對忌葷腥的,尤其本觀供奉的是呂仙祖師,他老人家遊戲凡塵,隨緣小往,偶而也動動小葷的,所以本觀雖沒有大葷。但風雞、鹿脯、乾魚、臘鴨等乾脯還是有的,尤其是本觀後山的松雞,又香又嫩,風乾後一蒸就透,一絲不沾牙……”

伊安笑道:“真的嗎?好姑娘,那得好好嘗嘗,好姑娘,麻煩你給我弄上一點。”

伊戈笑著上樓,伊安幫著把東西搬上了樓,但見妙真迎在樓口,雲髻高堆如黛,身著鵝黃道袍,卻是輕綢所制,輕靈飄逸,豐神如仙。

這個女人確實是懂得打扮自己,伊安似乎看呆了,伊戈道:“把東西放下,你就到下面去吧。”

所謂東西,無非是一口箱子,看樣子份量很重,上來時壓得樓梯吱吱直響。

他放下了東西,就被伊戈趕了下去,妙真笑道:“伊公子,怎麽隔了幾天才來,害我天天的等,你看這樓上,天天都為你準備著。”

伊戈嘆了口氣:“妙師,我何嘗不想來,可是一回到城裏,就接到家母手書,趕我走路。”

“走路!上那兒去?”

“到京師去,而且還派了個老討厭來押我上路。”

妙真道:“幹嘛要這麽急呢,秋試之期還早,這兒離京師雖不近,卻都是康莊官道,就算是下雨地阻不了行程,這種大熱天趕路多辛苦,等初秋天氣好一點再上路,有個十來天也就到了,只要不誤考期就行了。”

伊戈道:“這次晉京,求取功名倒不算什麽,家母知道我志性淡泊,再說我又是孤枝獨苗,家計也還過得去,並不須要我遊宦千裏以贍家。”

妙真道:“可不是嗎,就算進士及第,弄個千裏之外的老虎知縣幹著,還不如在家鄉當你的舉人少爺舒服,不指望著做官發財,是不必受這個罪,假使你一定要做官,而自己也出得起的話,想想辦法,由拔貢的路上,照樣能混上一頂烏紗,換個大老爺做做的。”

可見她對於吏情之熟,交遊之廣,連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門路,她都不厭其詳地告訴了伊戈,以表示她對伊戈的關切與喜悅,這倒使得伊戈有點不忍心算計她了,但是想到已經跟大家配合好了,而且此女害人之多,陷人之深,則又不得不狠起心腸了。

因此她笑道:“妙師,多謝你的指點,不過我這次卻是非進京不可,因為家母有一家遠房親戚,在東居戶部侍郎,他有三個女兒,長次俱嫁,最小的一個今歲才滿十六歲……”

妙真哦了一聲道:“好啊,二八佳人,豈蔻年華,原來你進京是去相親的。”

伊戈道:“那位表舅我是認識,他對我十分滿意,所以人家一說,他立刻就同意。”

妙真道:“如此佳婿,豈有不滿意的。”

伊戈道:“可是我連那個女孩子妍媸黑白都不知道,卻貿然前去下聘,心裏實在感到扭。”

妙真想了一下笑道:“令親在京師身居高位,他的女兒倒不會是個醜八怪。”

伊戈道:“老子做官大小,跟女兒的美醜何關?”

妙真一笑道:“這其實的關系很微妙,既居高官,其行止家世當受人之注意,所以他家中若有個特別醜的女兒,早已傳開來了。”

伊戈笑道:“這個倒是沒聽人說過,但是想來也不會是天姿國色,風華絕代,如妙師之萬一者,否則也應該騰傳開來了。”

妙真道:“伊公子怎麽拿我這苦命人開玩笑了。”

伊戈正經地道:“是真的,我一接到家母的信後,心裏浮起你的影子,我不求別的,只希望能夠有你一成的模樣,就心滿意足了,所以我在此去之前,特地彎了來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