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兩人都很賣勁,劍勢加風,攻向瘦龍,這下子心存殺機,瘦龍的情勢更危急了,他雖用前蹄踢開了班古的劍;但達瓦西的劍卻刺在他的後股上,總算他的感受與反應不慢,旋過身子,前蹄再起,而且張嘴欲咬,猙獰的聲勢使得達瓦西因畏卻步,才使那一劍僅只刺入寸許深而已。

負傷後的瘦龍憤怒了,嘶聲更烈,口中噴著白沫;低下頭,圈起身子,兩條腿不住急速地踢出去。

速度快,勁力猛,使得班古與達瓦西的劍不易刺進去;但是他們卻仗著身形較為靈活,也跟著繞圈子,等待著他的速度慢下來,好拖進來刺出那致命的一劍。

股上的傷處鮮血直流,傷並不重,但使他失去了理智,劇烈的運動也使他的血流得更快。

這是匹馬,一頭寶駒,一頭萬馬之王,他知道了自己的危險,卻沒有想到逃避。烈馬有如英雄,他們都只接受在戰鬥中的死亡。

過度的失血使他的體力漸弱,瘦龍的行動慢了。

他發出一聲悲嘶,再度人立,後蹄急速地移動,想找到敵人再度作舍命的一拼。

忽而,平靜的沙堆中抓起一蓬飛沙,一個人影從沙中突地冒起,帶著一陣閃光的寒光。

那是楚平,被流沙吞噬的楚平,像奇跡般的又從沙裏鉆了出來,又像頭淒雁似的飄落。

突然地出現的楚平,使得班古與達瓦西嚇呆了,劍光搖落,兩棵頭顱飛離頸項,他們都不知道要抵抗。

哈蔔特吃驚的程度並不遜於那個被殺的人,兩具屍體倒下,瘦龍發出歡嘶聲音才驚醒他。

楚平撫著靠過來舔著手的瘦龍,感動地道:“好夥計,我知道你吃了苦了;很抱歉我未能早知道了自己的危險,卻沒有想到逃避。”

瘦龍的嘶聲近乎哽咽,不知道是歡喜還是傷感,他把頭擦著楚平,往玲玲那個地方推過去。

楚平道:老夥計,你放心,我閉住氣,埋在沙子下面,再慢慢地運功上浮,耳朵還是管用的,我雖然看不見,卻聽得見,發生些什麽事我大致還知道!”

他慢慢地向哈蔔特逼過去。

哈蔔特的臉上帶著無以掩飾的恐懼驚惶道:“你……你能從流沙中浮出來?”

楚平道:“是的,當你抖開鋼爪,流沙的力量迫使我下沉的時候,我就研究這一股力量的來源,這些沙料與沙漠上其他的砂粒一樣,並無不同之處,何以會有這種特殊的現象,結果我發現流沙的下面是空的。

充滿了空氣的一段大空穴,由上面的重量均衡,就像個天平似的,一端加重下沉,另一端就會上升,所以我在沙中設法移到另一端,就藉流沙上浮的力量又出來了!”

哈蔔特聽得出了神,也暫時忘了恐懼問道:“你能在沙中自由運動?”

楚平道:“是的,雖然很困難,但並非不可能,最主要是我所受的武技訓練幫助了我,因為在沙中無法呼吸,壓力很大,我必須靠著下沉時所貯的一口真氣來維持我的體能,不能慌,不能浪費,必須有效地加以運用;我才在沉下時沒有費力去掙紮,保留體力,用在最必要的地方;而且還有一手是運氣!”

哈蔔特一怔道:“怎麽還有運氣呢?”

楚平笑道:“流沙的移動既是由於量的改變而造成的,我由這一端移到另一端,重量也移過去了,沉浮之勢也將隨之改變了。”

“是的!你又是如何使它不變呢?”

“動勢以我為主,我又怎能使它不變,是玲玲把紮氏兄弟的屍體帶來,拋進沙中造成的,他們下沉得很慢,而且被一堆橫石擋住了,我恰好摸到他們,把他們拉出來,兩個死人比一個活人還重,他們沉下去時,就把我托了上來,所以這完全是運氣。”

哈蔔特流露出一絲苦笑道:“你的運氣是很好,在大漠上被認為死亡陷阱的流沙,居然也未能殺死你!”

“我的運氣好,你的運氣就不好了,哈蔔特,你的作為表示出你這個人已經無可救藥,樓蘭是絕對無法再容納你了,因此你只有一個自救的方法,把那些珠寶交出來!”

哈蔔特道:“交出來後又如何呢?”

楚平道:“把你放逐到別的地方去廢除你的武功,截斷你四肢的主脈,使你能維持普通的行動,卻無法再用武功去害人!”

“那種生活還不如死了的好!”

楚平道:“你如果要那樣想,那就沒有辦法了,我只能對你寬容到如此程度,如果我把你交給你的族人,他們對待你的方法將更為難受。”

哈蔔特忽地獰笑道:“不見得,我寧可一死,但是我還可以找個陪葬的。”

他的長劍指向地上的玲玲道:“在你殺死我之前,我還來得及殺死她。”

楚平倒是一怔,隨即道:“哈蔔特,你錯了,我不要殺死你,是你的族人要殺你,現在連陳克明也不會放過你了,你已經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