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魔劍天行

九華老人臉色有些冷,他自然知道天行劍如此詢問,絕非好意,但天行劍臉上既然掛著笑容,身為武林耆老的他,自然也不好發作。

他沉吟著,一時想不起該如何措辭。

九華老人極為愛惜臉面,雖然痛恨辛鐵石不長進,但在外人面前,卻不肯墜了九華派的威名。想起當年楚南城之事,可當真難以開口。但他乃是姜桂之性,老而彌辣,直到此時,仍然絕無半點後悔。

然而天行劍卻絕非易與之輩。

那些冷笑之人忽然就覺身上有些冷,竟然不由自主地縮起了脖子,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了。大堂上一片寂靜,所有的燭光都仿佛匯攏在天行劍瘦削的身上。

堂上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天行劍緩緩轉頭,面容已然一片肅然,就見辛鐵石仰天長笑完之後,踏出一步,對他道:“我乃江湖野人辛鐵石,不從屬任何門派,可沒臉稱什麽才俊。”他眼見師父傷重未愈,天行劍如此高手,欺上門來,哪忍再讓師父為難?

辛鐵石笑完之後,跪在了若華靈前,咚咚磕了三個頭。

若不是因為他,也許若華就不會死去吧?這三個頭磕完,辛鐵石滿臉鮮血,衣冠盡染。

那之中,帶有多少悲愴?

九華老人臉色黯了黯,天行劍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辛鐵石,臉色越來越冷,卻忽然笑道:“江湖野人?那實在太好了。你可知道我的習慣麽?”

辛鐵石搖頭道:“江湖野人,野生野長慣了,不知道什麽叫習慣。”

這話還未說完,突然眼前黑影閃動,臉上已然熱辣辣地吃了一掌。辛鐵石又驚又怒,急忙出手遮擋,那黑影卻遽然後退,倏忽不見。

天行劍淡淡道:“後輩小子,竟然如此無禮,活該讓你吃點苦頭。我再問你,你可知道我的習慣?”

辛鐵石不答,他怒視著天行劍的身後。

一左一右,兩個人影虛晃晃地立在天行劍的背後,雖然堂內燈火通明,但這兩人的面容、身姿卻看去有些模糊,只看出兩人又高又瘦,一人黑衣,一人白衣。黑衣如墨,白衣如雪,在模糊中卻又那麽鮮明。

辛鐵石咬牙道:“黑白無常?”

白衣人白無常淡淡道:“專鎖你命的追魂太歲!”

黑衣人黑無常接著道:“回話!”

辛鐵石慢慢笑了,他是個隨和的人,雖然他能夠感受到天行劍、黑白無常那濃冽的敵意,也知道他們並未將自己放在眼裏,只是借自己來羞辱九華老人,他並不覺得怎麽生氣。

也許是自身遭遇已足夠辛苦了,別的事情就能看得開了吧。

辛鐵石緩緩道:“請老前輩講。”

天行劍冷笑道:“我的習慣就是我在說話的時候,絕不允許別人打斷!你既然無門無派,那我也不好意思為難你,你自斷一只手臂吧。”

辛鐵石又笑了。

盡管天行劍是當世有數的高手,盡管黑白無常的名頭也極為赫赫,盡管不算這三人,他們帶了的人馬也絕不是他能抗衡的,但辛鐵石還是笑了,而且是有些揶揄的笑。

他覺得天行劍太天真了。

這個念頭若是說出去了,他只怕立即就會被五馬分屍,但辛鐵石還是輕輕地、淡淡地、甚至就像教育小孩子一樣說了出來:“你可真是天真。”

天行劍臉色立即就變了,他口中陡然發出一聲短促的嘯聲,冷叱道:“殺!”

大堂燭火驟然一黯,兩道狂風自天行劍的背後卷了出來,一黑一白,向著辛鐵石怒嘯而至!黑白無常雙手抖開,黑無常的一雙手慘白如美玉,白無常的一雙手卻獰黑如汙血,四爪淩空揮舞,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爪網,向辛鐵石當頭罩下。

辛鐵石看也不看,反手一劍撩出。

以他現在的武功,反正是打不過,又何必操心用什麽招數?

這一劍遞出,同時送出的,也是自己的生命。

哪知他的劍才動,兩只袖子立即自他的背後探出,宛如神龍出水,夭矯變化,卷空拏舞。立即那四爪攪起的龍卷為之一黯!

黑白無常同時一聲冷笑,同時一撤身,跟著冷風大起,他們手中各自掣出了一根精鋼打制的哭喪棒,連環交擊,雙棒發出一陣攝人心魄的怒嘯聲,向著靈均與辛鐵石轟卷而下。

靈均本身功力極為深厚,得問心丹之助後,這半日的工夫,功力已恢復了一半,雙袖靈動之極,電卷星飛,刹那間跟黑白無常拆了十余招,絲毫不落在下風。

天行劍見黑白無常久戰不下,臉色越來越陰沉,突然冷道:“沒用的東西!”

黑白無常臉色一變,兩人霍然淩空躍起,哭喪棒揮舞如風,悍然向靈均當頭砸下!兩人勁力全都摧運到了雙棒之中,這一擊當真如泰山壓頂,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擊殺靈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