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天之正道 第三章 黑太子(第4/11頁)

神殿裏一片寧靜,梁上兩名高手窺視,梁下十八學士、十二藥叉盡數到齊,再看鎮墓獸也已牢牢看守著魔刀,場面肅殺,當直靜得讓人怕。

嗖地一聲,大黑布旁的那只手放落下來,便又肅立不動,好似衛兵一般。門口的黑衣人眾睜大了眼,只在盯著黑布旁的七個男子,各自議論紛紛。神殿門口傳來腳步聲,人群中走出一名男子,他手持鐵傘,盯著黑布旁的男子,大聲道:“你到底是誰啊?四當家又上哪兒去了……”

他一邊說話,腳步一邊上前,猛聽一聲淒厲尖叫:

“停!”

停字之後,面前拍來一掌,險些打上了鼻梁。靠著這麽一聲大喊,黑衣少年也接上了自己的關節。他痛入心坎,額頭滾落冷汗,低頭窺看,卻見那琵琶男右手高舉,面貌陰森,好似吊死鬼的陰森模樣。

那手持鐵傘的男子給阻住了去路,自是一臉驚惶,他睜大了眼,喊道:“小子!你陰陽怪氣的,到底是幹什麽來著?這大黑布又是什麽東西?”正嘮嘮叨叨間,猛聽啪地一聲響,琵琶男挺胸肅立,鞋跟並起,大聲道:“奉上喻!屬下帥金藤!座次二十三!”

對方自稱姓帥,偏生行徑古怪,毫無帥氣可言。那鐵傘先生驚疑不定,他用力哼了哼,冷笑道:“原來只是二十三啊,你這小小東西可知我是誰?”

對方打起了官腔,那帥金藤卻似聾了,看他目光平視,立正不動,也不知是否在聽人說話。那鐵傘先生道號“晴天遮傘”,眼見對方無禮,心頭自感不悅,便道:“你聽了!論起座次,我可比你高多了。本人座次一十八,乃是三當家座下十二藥叉將之一的高手‘宮毗羅’便是!你記清楚了麽?”

“晴天遮傘宮毗羅”,長長一大串的得意名號,當真繞口令也似。正等著帥金藤出聲贊嘆,突見他張大了嘴,噴出了一聲吼:“奉——上喻!”說著鞋跟又碰出了一響,喝道:“未時到!”

“宮毗羅”吃了一驚,道:“未時到?所以呢?”

好似在回答他的問話,背後六名瞎子全數起立。那“宮毗羅”大吃一驚,正要望後退開,忽見帥金藤雙膝並攏,右手帶頭一抽,七名男子應聲解褲,竟在大殿裏坦身露體,露出了毛茸茸的十四條醜腿。

當眾脫褲,意欲何如?黑衣眾人無不目瞪口呆,正要問話,忽聽嘩啦啦之聲響起,這群人竟然就地灑起尿來。

尿水四濺,騷臭沖天。眼看這七人毫無羞恥之心,極盡傷風敗俗之能事,“宮毗羅”慌忙舉傘遮水,口中喝道:“幹什麽?幹什麽?你們瘋了麽?”話聲未畢,帥金藤雙手拉褲,喝道:“穿!”七人動作整齊劃一,褲腰高提,雙手左圈右系,便在刹那間穿回了褲子。

黑衣鬼眾啞然失笑,都不知這七人是瘋子是傻子,居然在這兒發狂?正恥笑間,又見帥金藤領隊,七只手掌七飯團,一同拋入七張嘴裏,渣巴渣巴連嚼二十一下,便又吞落下肚。

“奉上喻!”帥金藤嘴角沾著飯粒,朗聲喝道:“正統十年臘月二十九未時,中餐完事!”

灑完尿,吃完飯,六名瞎子便又盤膝坐地,迳自念起經來了。黑衣眾忍俊不禁,頓時槌胸擂地,全數哈哈大笑起來。那帥金藤則是含胸拔背,如鏢槍般立在黑布旁,對笑聲充耳不聞。

可憐的七個傻瓜,默默忍受譏笑辱罵,這一切苦心意旨,說明了他們的八字職責,曰:“寸步不離,豈敢有失。”黑衣少年藏身梁上,把這七人的情狀望入眼裏,心中暗生同情之意。

天下是座大客棧,躺著睡覺的是皇上,總管權事的叫“大掌櫃”,他有六個精明帳房。這六人管了六件事,二當家控兵眾、三當家管禁宮、四當家握廠衛,加上刺探敵後的老五、計算國庫的老六、橫掃江湖的老七,大小權事全給他們抓在手裏。無論是六部尚書,抑或是錦衣衛統領,身邊都給他們安插了一個眼線,這就是客棧無孔不入的手段。

鎮國鐵衛就是一個小朝廷,若非這般森嚴殘酷,豈能養出這些木偶也似的殺手?

“很好,人都到齊了。”黑衣少年正自低頭思索,忽聽神像後頭傳來了說話聲,想來是上頭的人到了,霎時全場肅立,再無一點笑聲。

大殿一片寧靜,但聞腳步陣陣,黑衣少年屏氣凝神,極目而望,只見殿後轉出了兩名男子,前頭那人黑衣蒙面,體格胖壯,似比自己還要雄偉。黑衣少年當然認得他,這位便是外門功夫練至頂點的七當家,一身鐵布衫,堪稱刀槍不入。黑衣少年正盯著七當家,忽見身旁白衣怪客直起腰來,這人原本雍然閑適,半躺半坐,此時卻如花豹棲樹,目光一瞬不瞬,只在盯著七當家背後。少年順著他的目光望去,登時見到了一名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