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傳奇 第六回 梁上君子(第3/6頁)

薛穿心冷冷的看著她,她的眼色比他更冷。

“如果你殺了我,我可以保證,你找到的一定是個天下最臟的死女人。”

看到薛穿心臉上的表情,楚留香就知道她的方法用對了。

對薛穿心這種男人,哀求、欺騙、誘惑、反抗都沒有用的,你一定要先抓住他的弱點,把他壓倒。

這個來自扶桑的女人竟仿佛天生就有種能夠了解男人的本能,就好像野獸對獵人的反應一樣,大部分女人窮極一生之力也追求不到。

薛穿心的態度果然改變了:“兩個死女人大概無論對誰都不會有什麽好處的。”他微笑:“我只希望你們兩個都能太太平平、幹幹凈凈的活到八十歲。”

微笑使他的臉看來更有吸引力,櫻子的態度也改變了:“你是不是想要我帶你去找她?”

“是。”

“找到了之後呢?”

薛穿心的微笑忽然變得說不出來的邪惡,忽然摟住了櫻子的腰,在她耳邊輕輕的說:“那時候,我就會要你知道我是個什麽樣的男人了。”

櫻子不是笨蛋,也不是那種一看見美男子就會著迷的小姑娘,就憑這麽樣一句話,她當然不會帶他去的。

只有她才知道箱子在哪裏,這是她惟一可以對付薛穿心的利器。

她當然還需要更可靠的保證,還要提出很多條件來,等他完全答應後才會帶他去。

可是她沒有。

什麽條件都沒有,什麽保證都沒有。聽到這句話,她就像是著了迷一樣,如果胡鐵花在這裏,說不定立刻就會跳下去給她兩耳光,讓她清醒清醒。

幸好楚留香不是胡鐵花。

就在櫻子穿衣服的時候,他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這麽做,只不過是為了要把薛穿心騙出去而已。

——她為什麽要花費這麽多心機把薛穿心騙出去?是不是因為她不願意讓他再留在這間房裏?

她走出去的時候,甚至連房門都沒有關好。

看著她走出去,楚留香眼睛裏忽然發出了光,“那口箱子一定就在這間房裏”,如果有人敢跟他賭,隨便要賭什麽他都答應。

如果真的有人來跟他賭,隨便賭什麽他都贏了。

箱子果然在,就在床後面。

一張有四根木柱的大床,掛著雪白的紗帳,床後面還有兩尺空地,除了擺一個金漆馬桶外,剛好還可以擺得下一口大樟木箱。

箱子裏雖然有個剛洗過澡的大姑娘,年輕、香艷,還在暈迷中,身上只裹著條粉紅色的絲浴巾,把大部分足以讓任何男人看見都會心跳的胴體都露了出來。

楚留香的心也跳得至少比平常快了兩倍。他心跳並不是因為她清純美艷的臉,也不是因為她那圓潤柔滑的肩,更不是因為她那雙被浴巾半遮半掩著的腿。

他根本沒有注意去看這些地方。因為他第一眼就看見了一樣把他注意力完全吸引著的事。

他第一眼就看見了一鉤新月。

一鉤彎彎的新月,就像是朱砂一樣,印在這位姑娘雪白的胸膛上。

楚留香立刻想到了焦林,想到了焦林交給他的那塊絲帕,想到絲帕上那一鉤用紅絲線繡出來的新月。

他立刻就把箱子關上。

一轉眼之後,這口箱子就已經不在這間房裏了。

一口又大又重的樟木箱,箱子裏還有個半暈半迷半裸的大姑娘,他能夠把它帶到哪裏去?

更要命的是,他已經聽到胡鐵花那邊有麻煩了。

他不能不管胡鐵花,也不能不管這個大姑娘,他要去對付胡鐵花的對頭,又要對付櫻子和薛穿心。

別人在這種情況下,一定不知道應該怎麽辦才好。

幸好他不是別人,別人沒有辦法,他有。

他是楚留香。

——真該死,他為什麽不是別人,偏偏要是楚留香?

用黑絲線繡在金色緞子上的“勝”字鏢旗迎風飛卷,常勝鏢局的鏢師中,最冷靜、最清醒的一個也已有了五六分酒意。

一個人有了五六分酒意的時候,正是他最清醒的時候。

最少也是他自己覺得最清醒的時候。

所以他第一個看見有個人扛著一口大箱子從外面沖了進來。

——這個人是不是瘋了?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他正想跳起來,先把這個人一腳踢到桌子下面去再說,誰知道這個看起來老老實實的生意人用一只手在臉上一扯之後,就忽然變成了一個他平生最佩服最喜歡的朋友。

“香帥,是你。”他叫了起來:“你怎麽來了!”

楚留香沒有解釋。

他已經用最直接而且最快的一種方法說明了自己的身份。

他一把將這個鏢師拖人一間沒有人的房裏,把箱子交給他,把那絲帕也交給他。

“如果箱子裏的人醒了,你就把這塊手帕給她看,告訴她你是焦林的朋友,焦林就是她親生的爸爸,所以她一定要在這裏等著,等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