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神一笑 第十一回 骰子之戲(第2/4頁)

還未到快意堂,楚留香就又瞧見了那匹馬,它站在快意堂門口的燈籠下,正不住昂首低嘶。

它的主人並未將它系起,似乎根本不怕它被人偷走,幾個人遠遠站在一旁,竟不敢走近它。

還有個人捂著肚子蹲在那裏,滿臉俱是痛苦之色,楚留香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頭,笑道:“朋友可是吃了它的苦頭麽?”

那人苦著臉罵道:“這匹見鬼的馬,兇得緊。”

楚留香微笑道:“好花多刺,美人和好馬也通常都是難惹的,這句話朋友你日後最好時時牢記在心。”

他一心只想瞧瞧這匹馬的主人到快意堂來,究竟是為著什麽,一面說話,一面已大步走了進來。

這時還未到子夜,本應是快意堂賭局最熱鬧的時候,但屋裏雖然燈火通明,卻是鴉雀無聲。楚留香暗中皺了皺眉,掀開門簾走進去。

只見幾十個賭客竟全都貼墻站著,一個個都已嚇得面無血色,平日燕子般穿梭來去的少女們,也站著靜靜發抖。

再看那些保鏢大漢,此刻已全躺在地上,有的是已實在爬不起來,有的卻是不敢爬起來。幾十雙眼睛,都在呆呆地瞧著那穿黑鬥篷的人。

他筆直站在賭桌前,背對著門,楚留香只能瞧見他手裏那根黑得發亮的氏鞭,還是瞧不見他的面目。

楚留香只能瞧見冷秋魂的臉。

冷秋魂的臉上已無絲毫血色,目光中又是驚慌,又是恐懼,他也正在盯著那神秘的黑鬥篷。

廳堂中靜得沒有一絲聲音,緊張得令人戰栗,沉悶得令人窒息,正如箭在弦上,暴風雨將臨。

沒有人留意到楚留香走進來,楚留香也沒有驚動任何人,只是悄悄走了過去,靜靜地站在一旁。

他終於瞧見了這神奇的“黑鬥篷”——他竟是個少年,黑鬥篷裏,是一身黑色的緊身衣,黑腰帶,黑馬靴,黑色的小牛皮手套,手裏緊握著黑色的長鞭,只有一張臉是蒼白的,蒼白得可怕。

楚留香從側面望過去,只見他鼻梁削直,薄薄的嘴唇緊閉著,顯示出他的堅強、冷酷。

他眉梢上揚,漆黑的眉毛下是一雙深沉的眼睛,深沉得瞧不見底,沒有人能瞧得出他的心事。

這張臉幾乎是完美的,這少年整個人都幾乎找不出絲毫缺陷,這種奇異的“完美”,竟完美得令人可怕。

冷秋魂盯著他,似乎正在考慮著答復,這黑衣少年也不著急,只是冷冷的瞧著他,冷秋魂終於緩緩道:“閣下既然要賭,在下自當奉陪,但在下卻得先請教閣下的高姓大名,閣下想必不至於吝不見告吧?”

那少年道:“我沒有名字。”

他語聲也是冷漠、尖銳、短促的,但卻和中原一點紅的有些不同——兩個的語聲都像是刀,只不過一點紅的刀已生銹,這少年的卻是吹毛斷發之利刃,一點紅的語聲淒厲陰森,這少年的卻是暴躁急促。

冷秋魂道:“閣下既不願將大名相告,只怕……”

那少年道:“只怕怎樣?”

冷秋魂道:“這裏的規矩,是不與陌生人賭的……”

他瞧了瞧少年的目光,立刻又幹笑著接口道:“但閣下遠道而來,在下也不能令閣下失望。”

黑衣少年道:“那很好。”

冷秋魂道:“卻不知閣下要賭什麽?”

黑衣少年道:“就賭骰子。”

冷秋魂道:“賭注……”

那少年一伸手,拋出了塊玉璧,燈光下,只見這玉璧光澤溫良,毫無瑕疵,就連楚留香,一生中都未見過這麽完美的寶玉。就連傳說中那足以傾國的和氏璧,只怕也未必能比這玉璧強勝多少。

冷秋魂也是識貨的,他眼睛立刻亮了,口中卻淡淡道:“閣下要以這玉璧來賭什麽?”

黑衣少年冷冷道:“賭你。”

冷秋魂面色變了變,仰首大笑道:“賭我?我冷秋魂有如此值錢麽?”

黑衣少年道:“我若勝了,你便跟我走。”

冷秋魂笑聲如被刀割驟然頓住,眼睛盯著桌上的玉璧,目中出現了貪婪之色,又瞧了瞧玉璧旁的骰子,突然道:“好!我賭了。”

這句話說出,死寂的大廳中才起了陣騷動。楚留香卻知道冷秋魂既然敢將自己的人都押為賭注,他這六粒骰子上,必定有巧妙手法,必勝的把握。

只見冷秋魂將六粒骰子一粒粒拋入那白瓷的碟子中,再用好的碟子蓋起,緩緩道:“骰子的賭法也有許多種,閣下……”

黑衣少年道:“賭小,點子少的為勝。”

冷秋魂微微一笑,道:“賭大賭小,都是一樣的,閣下請。”

他剛想將骰子送過去,那少年又冷冷道:“你先搖。”

冷秋魂想了想,道:“同點……”

那少年不耐道:“同點作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