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逆鱗(第3/30頁)



方非聽到這兒,一股黏滑的冷流從頂門直灌下來,渾身冰涼通透,不覺微微發抖。

“隱書?!”其余人驚聲尖叫。蛛仙子說:“第一鱗,你說什麽鬼話?”

“我這次召集各位,說的就是這件事情!”第一鱗的聲音又慢又沉。

蛛仙子呆了呆:“他……他找到了嗎?”

“他如果找到了……”第一鱗頓了一頓,“這世界的末日就不遠了!”

“我們得阻止他!”第二鱗洪聲高叫,“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阻止他!”

“我不信!”天素大聲說,“第一鱗,天宗我已經死了,我的爸爸不會白死,伏太因的犧牲也不會沒有結果!”

“呵!”第一鱗笑了笑,“固執的丫頭,也許,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怎麽證明?”天素的腦子裏嗡嗡作響,胸口又悶又痛,幾乎難以唿吸。

“第三鱗!”第一鱗沉默一下,“放了三個魔徒!”

“從魔崽子嘴裏套話?虧你想得出來!”蛛仙子一面哼哼,一面揚起符筆,三只白繭跳了出來,翻滾著落到火盆面前。女道者符筆再指,繭殼無聲瓦解,露出三個直挺挺的人體。

魔徒雙目緊閉,全都面紅如血。原來神蛛白繭,正用可以療傷解毒,反用卻是極厲害的禁制。三人法力高強,可是一旦困在繭裏,全都昏昏沉沉地失去知覺。

僵直片刻,黃衣人第一個醒轉,接下來,死魚眼、鷹鉤鼻先後睜開眼睛。三人東張西望,不勝訝異,死魚眼看見方非,眼露兇光,少年給他一瞧,也不覺心跳加快,渾身都不自在。

死魚眼左右摸摸,不見符筆,於是兩手一搓,想要引發筆上的禁制,可是搓來搓去,一點兒動靜也沒出現。

蛛仙子摸出三支符筆,抽出其中一支,笑嘻嘻地問:“你找這個?”死魚眼瞪著符筆,呆若木雞。三個魔徒知情知趣,明白遇上高人,站在那兒驚疑不定。黃衣人率先還過神來,大聲說:“你們是誰?”

“我們是誰你不必知道!”第一鱗說話慢條斯理,“你的底細,呵,我倒是知道一點兒。”

“哦?”黃衣人的眼裏閃過一絲譏嘲,“你倒說說看!”

“你叫莫森吧!”第一鱗話一出口,黃衣人臉色慘變。逆鱗的首領接著說了下去:“你爹是蒼龍莫秋池,做過黃龍中軍的裨將,可後來受制於禁飛令,在家務農至今;母親蒼龍岑一可,做過吏部靈官司的管事,後來在亡靈海以身殉職。莫森啊,你是個地道的蒼龍人,家世清白,也算出身名門。十一年前你考入八非學宮,九年前從心字組畢業,七年前進入魔道,在無相魔手下供職。你入魔的時間不長,成績倒很輝煌,滄水碧陽城的蘇家滅門案是你幹的吧?我記得,蘇照鄰的小女兒只有五歲;天櫃山洗月村的滅村案也跟你有關,一夜工夫,四十戶人家叫人食了魂……”

“夠了!”莫森扯起嗓門尖叫,“你到底是誰?”

第一鱗輕哼了一聲,目光一轉,又落在死魚眼臉上:“朱可貞,你是地道的朱雀人吧!”

死魚眼的身子抖了一下,死沉沉的眼珠忽地有了光彩。

“你的父親朱雀朱燦榮,是大羅天城有名的財主,母親玄武師茵,一生相夫教子。你有兩個哥哥、三個妹妹,個個都比你有出息。長兄朱含章,大名鼎鼎,是十二鳳凰裏的人物。十三年前你考入八非學宮,九年前從井字組畢業。六年前進入魔道,在無相魔手下供職,你血債累累,一下子說不清,出名些的,大概是三年前龜山盧方鎮的案子,一晚死了十二個人,男子五人,女子七人。”

死魚眼目光遊移不定,心中大大犯疑,自己食魂害人,向來隨心所欲,做過就忘,從不留意。可是眼前這人,不但知道時間地點,就連人數細節,也比他自己還要清楚。

“牧濤!”第一鱗又盯著鷹鉤鼻,輕輕嘆了口氣,“你爹牧天野,當年何等英雄,他在星元大戰中戰死,你的母親玄武容雨,含辛茹苦地將你養大。八年前你考入八非學宮,頭一年不幸淘汰出局,從此一去無蹤。五年以前,你以魔徒身份出現,做了無相魔的走狗。你食人魂魄,可說喪心病狂,最為可恨的是,你連自己的母親也不放過……”

“她活該!”牧濤面龐扭曲,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叫,“老太婆多管閑事,她是自作自受……”魔徒叫得聲嘶力竭,兩眼幽幽發綠,鼻孔一開一合,唿哧哧直噴粗氣。

方非瞧著牧濤,心頭閃過一個烏黑峭拔的人影,那張蒼白面孔,就如一個空洞的幻影,也許一入魔道,人性就已枯萎,這樣的東西,不能再稱之為人,只是一個無血無淚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