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趕考(第3/15頁)



少女步子輕快,在人群裏蝴蝶穿花、繞來繞去,方非幾乎跟丟。好在她的衣服醒目,一片淺藍色衣角忽隱忽現,始終不被人群湮沒。

走到廣場東南角,少女在一座古屋前停下,屋裏橫放了一張桌子,桌子後面兩余男道者正在閑聊。

“兩份報名表!”少女說。

兩人望著少女,眼裏閃過一絲驚愕,一個年輕道者說:“嗐,你是不是姓天?”

“少廢話!”少女冷冷地說,“給我兩份表。”

“一人一份。”另一個中年道者說。

少女翹起拇指,點了點後面的方非“他是不是人?”

中年道者咕咕噥噥,抽出兩張粉色大紙。少女接過,一張遞給方非:“按表格填。”

“用符筆嗎?”方非問道。

少女冷冷地不加理睬,抽出一支白管銀鋒的符筆,刷刷刷地填寫起來。

方非抽出筆來,打量表格,忽聽年輕道者吹了一聲口哨,大聲說:“哎,快來看,這不是星拂筆嗎?”

少女應聲掉頭,盯著那支星拂,眼裏透出一絲驚訝。中年道者卻扁了扁嘴:“少址淡,這是仿造的贗品,真正的星拂,哼,早就失傳了。”

“仿得還挺像。”年輕道者笑問,“小度者,這筆打哪兒來的?”

“山都森林。”方非頭也不擡。

“哈……”年輕人放聲大笑,“你還真逗!山都森林,我還琢磨宮呢。可惜是鷹品,真的倒也好了。星雲合璧是個大新聞,報到玉京通靈台,很可以換幾個子兒花花。”

“死了這條心吧!”中年人懶洋洋地說,“有這種好事情,輪也輪不到你。”

方非填完姓名、年齡、性別,籍貫他老老實實,填了紅塵某國某市;道者種類,他填了蒼龍,正往下看,忽聽少女說:“慢著,你是羽士還是甲士?”

“我是……”方非本想說“甲士”,可又想起簡真說過,道者大多瞧不起甲士,少女對他神情冷淡,如果知道他是甲士,還不知道怎樣輕蔑呢?再說他沒有鎧甲,只有尺木,盡管摔了多次,試劍鏡也沒照出飛劍,可是方非心底深處,還是渴望成為羽士,對於甲士身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抗拒。

也許心血來潮,也許虛榮作祟,方非面對少女,“甲士”兩字到了嘴邊,變成了:“我是羽士!”話一出口,他的耳根一陣發燙。

“你該是甲士吧?”少女瞅了尺木一眼,似乎有些困惑,“算了,隨便你。不過,道者種類這一欄,蒼龍後面,還要添上羽士或甲士。”

方非硬著頭皮,補上“羽士”兩字。到了在世近親一欄,他空著沒填,斜眼一瞥,少女這一欄也是空白,不覺心想:“她也是個孤兒?”

“不對吧!”年輕道者又湊上來,沖著少女嬉皮笑臉,“我記得你有個哥哥!”

少女擡起頭來,兩眼出火:“他前兩天剛剛死了!”年輕道者給她盯得打了個突,倉皇縮回頭去。

“她的哥哥剛去世?”方非又震驚,又同情。

少女填完了表,對方非說:“看到那邊的八道大門了嗎?隨便挑一道,交上表格,就能報名!”

“謝謝……”方非還沒說完,少女轉身走了。

門前排著長長的人龍。望著黑壓壓的人頭,方非只覺前途渺茫,他就像一個瞎眼的船夫,駕了一葉紙糊的小船,冒著驚濤駭浪,駛入了莫測的大海。浪頭一個高過一個,海風在耳邊嗚嗚吹響,紙船兒在水裏沖來撞去,無望地等待最後一擊。

就算覆沒在即,他也不得不去!“雷車後面的人”是誰?方非的心裏十分清楚,為了見她,就算是萬丈深淵,他也只好嘆息一聲,縱身跳了下去。

大門越來越近,活是太歲的大嘴,將報名者一個個吞了進去。方非隨著隊伍向前,眼前恍惚不定,兩耳嗡嗡亂響,看不見,聽不清,直到有人一聲銳喝:“嗐,把表給我!”

方非一擡眼,吃驚地發現,他已走到大門前面。一個男道者手拽表格,臉上掛著莫名驚怒。

方非慌忙松手,那人奪過表去,惡狠狠瞪他一眼:“你是度者?”

“啊!”

“第幾次考試。”

“第,第一次。”

男道者一皺眉頭:“查他的年齡。”一個女道者走上前來,揚起符筆,掃出一片紅光,紅光照在身上,方非筋骨肌膚,全都透明如水。

“骨齡十五歲九個月二十九天,血齡十五歲四個月零八天,魂齡十五歲一個月零八天。”女道者頓了頓,“都沒超過十六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