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13 兒女情長之卷 第二十九章 絕望(1)(第2/3頁)



忽聽汪直驚叫道:“海峰,海峰……”卻不聞有人答應,汪直忽地淒聲叫道:“他死了,他死了……”來人哈哈笑道:“當然死了,人被砍成兩截,還能不死麽?汪先生,我家主人交代我留你性命,他一會兒就到,你千萬聰明一些。你也知道,將人砍成兩截容易,連成一個就難了。”

汪直沉默一陣,忽道:“鵜左先生,你若放我一馬,金銀珠寶,你要多少都行。”那人嘻嘻直笑,卻不答話。

陸漸聽到“鵜左”二字,心頭不由一動,再聽那人語調,猛可間想起一個人來。轉念一想,又覺難以置信,尋思:“他來中原做什麽?怎地又和汪直認識?”沉吟間,忽地如刺在背,寒毛豎起,這怪異感覺在南京城郊曾有過一次,可說刻骨銘心,但此時這種異感,較之當日更勝三分。猛然間,他擡頭一看,幾乎叫出聲來,只見屋梁上蹲著一個怪人,身體瘦小,穿一件黃布短衫,肌膚上生有寸許黃毛,瞪著一雙碧瑩瑩的小眼,惡狠狠盯著自己。

姚晴初時不覺,忽見陸漸神色有異,不覺擡頭,瞧見那人,不由花容慘變,一則因為來人形貌怪異,二是此人如鬼如魅,來到頭頂,她竟無所察覺。

那怪人眼珠一轉,身子忽蜷,黃影閃動,淩空撲向二人。姚晴欲要閃避,奈何這人來勢太疾,自己便能躲開,陸漸也難免厄,情急間呼地一掌拍出。

那怪人來勢迅猛,但被掌風拂中,卻出人意料,吱的一聲就地滾出,嗖地抱住一根柱子,手足齊用,疾如風火,哧溜一下又爬回梁上,望著二人咬牙切齒。

姚晴也不料來人如此不濟,微感吃驚,忽聽有人粗聲粗氣道:“鼠大聖,你爬上爬下做什麽?”那黃衫怪人尖聲道:“螃蟹怪,有人,有人!”那個粗莽的聲音叫道:“是麽?”

話音方落,便聽“哢嚓”一聲,塵土飛揚,神龕不知遭受何物沖擊,橫著斷成兩截。姚晴慌忙扶著陸漸橫掠而出,忽覺頭頂風響,揮袖掃出,那物被風一卷,飛出老遠,粘在墻上,定眼細看,卻是一口濃痰。那鼠大聖縮在房梁一隅,桀桀直笑,姚晴心中煩惡已極,罵道:“臭老鼠,有本事不要用這些無恥招數。”

“果然有人啊!”一個聲音響如洪鐘。姚晴循聲望去,前方立著一個褐衣怪人,粗壯剽悍,相貌堂堂,與常人無甚異樣,唯獨一雙手臂極粗極長,超過兩膝,垂到足背,如同螃蟹的一雙大螯。

姚晴見他體格怪異,甚是吃驚,忽聽陸漸在她耳邊低聲道:“當心,他們都是劫奴。”姚晴心往下沉,目光再轉,見地上躺著一具屍體,攔腰折斷,血流滿地。血泊中立著兩個男子,一人約莫六旬,須發花白,神色頹喪,料來便是汪直;另一人卻是華服少年,身子瘦小,兩眼死盯陸漸,面皮由白變紅,由紅變紫。

“倉兵衛!”陸漸皺眉嘆道,“果真是你,你什麽時候來中土了?”這華服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做過陸漸仆人的倭國少年,鵜左倉兵衛了。

倉兵衛生平最大恥辱,便是做了陸漸的仆人,近日他風頭漸長,旁人均以“先生”稱呼,此時忽聽陸漸叫出自身名字,一腔屈辱湧上心頭,將手一揮,喝道:“將男子殺了,女子任由你二人處置。”

螃蟹怪聽了,咧嘴怪笑,左臂呼地揮出。姚晴已然布下“孽因子”,見狀運起神通,誰想那藤蔓才生數寸,便即化為飛灰。姚晴心叫不好,深知自己神通未復,不能將“化生”之術運用自如。無奈之下,只得攙著陸漸向後縱出。

螃蟹怪左臂掃空,轟隆劈中地面,竟如巨斧大犁,穿石破土,留下偌大一個凹槽。姚晴驚魂未定,忽又覺身後風起,心知定是鼠大聖從後偷襲,急忙回掌掃出。

鼠大聖身法敏捷詭異,膽量卻極小,不敢與人硬碰,故而這一下志在騷擾,眼見姚晴回攻,縮身便退,躥到梁上爬來爬去,桀桀怪笑,擾人心神。螃蟹怪卻仗著一雙如鋼似鐵的怪臂,橫掃豎劈,攪得滿室狂風大作。姚晴不敢硬當,著著後退,同時還要防備鼠大聖的偷襲,顧此失彼,大感狼狽,兜了數轉,忽被逼到墻角,耳聽得鼠大聖尖聲怪笑,螃蟹怪手臂高舉,重重劈下。

姚晴銀牙一咬,放開陸漸,力貫雙臂,欲要硬擋。陸漸瞧在眼裏,斜刺裏伸出左手,捺著螃蟹怪的手腕,輕輕一撥。這一撥看似輕描淡寫,實則暗合“天劫馭兵法”。螃蟹怪不由自主,手臂偏出,砰地擊穿墻壁,泥土四濺。姚晴見螃蟹怪手臂陷在墻中,無法拔出,趁機出指,戳他“膻中”穴,孰料如中鋼板,手指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