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劫波卷 第一章 左右為難(第3/5頁)



梁蕭道:“曉霜是極好的人,你與她相處多了,自會明白。”說著端起藥碗道,“凡事以後再說,先把藥喝了。”柳鶯鶯還要再使性子,忽見曉霜站在門外,似要進來,便心念一動,將臉偎進梁蕭懷裏,低聲道:“這藥苦得緊,我不愛喝。”梁蕭道:“盡說孩子話,乖一些,趁熱喝了。”柳鶯鶯瞥了一眼曉霜,淡然道:“總之我不要一個人喝,須得你陪我才好。”梁蕭無奈,只得舉碗先飲,柳鶯鶯卻擋住,道:“不是這樣喝。”她咬了咬嘴唇,驀地漲紅了臉,道:“我……我要你先喝在嘴裏,再一口口喂我。”梁蕭愕然道:“這可不成話!”柳鶯鶯怒道:“你若不照做,我也不喝,寧可死了。”梁蕭初時當她玩笑,但聽她語氣決絕,方知她較了真,心知這女子萬分好強,說到做到,無奈之下,只得將藥含進嘴裏,一口口度進她口裏。花曉霜本欲察看柳鶯鶯傷勢,見此情形,但覺一股酸意亙在胸口,揮之不去,呆呆瞧了一陣,默默轉身去了。

梁蕭耳力聰靈,聽得明白,度完湯藥,忽將碗重重一擱,怒道:“鶯鶯,你不要老是尋故氣她?她……她身子不好………”柳鶯鶯被他抱著喂藥,原已身軟心熱,大為動情,誰知梁蕭突然翻臉,一時間驚怒交進,失聲叫道:“她不好,我就好麽?”怒急攻心,一口鮮血混著藥水嘔了出來。梁蕭大驚,急忙拍她後心。

忽見花生將圓腦袋探進來,憨道:“梁蕭,曉霜在哭!”柳鶯鶯一見他便說不出的有氣,叫道:“死禿驢,臭鴨蛋,滾……滾遠些。”卻見梁蕭欲要站起,一把拽住,切齒道:“你若去了,我……我死給你看。”梁蕭眉頭一皺,終究扳開她手,掉頭出去,柳鶯鶯氣苦難當,伏枕大哭。

梁蕭硬著心腸,步人曉霜房裏,卻見她坐在床邊,見梁蕭進來,匆匆轉身拭淚。梁蕭傍她坐下,一時卻不知如何勸慰,良久方道:“她就是這樣,生一會兒氣,很快就過去了,曉霜你宰相肚裏能撐船,大人大量,別跟她計較了!”花曉霜低頭道:“我……我才不是什麽宰相。”梁蕭笑道:“你是醫國的宰相,主宰病人生死,若是什麽大元大宋的宰相,我才懶得理你。”花曉霜被他說得心中一樂,說道:“你啊,就會取笑人。”這一笑,幽怨之情,卻是煙消了。

梁蕭見她手臂包裹嚴實,便捧過來,問道:“還痛麽?”花曉霜面紅耳赤,搖了搖頭,忽聽腳步聲響,轉眼望去,只見柳鶯鶯搖搖晃晃,倚在門邊,嘴角滲出血絲,臉色蒼白如死,秀眼中透著怨毒。梁蕭吃了一驚,放開曉霜,將她扶住,促聲道:“你怎能下床呢?還不回去。”柳鶯鶯伸手想打他耳光,但傷後無力,只碰了一碰,便垂下手去,泣道:“你這小沒良心的,我對你一心一意,你……你卻這樣對我,我恨死你,恨……恨死你……”但覺內腑翻騰,口中又湧出血來,花曉霜忙遞過“活參露”,著梁蕭給她服下。

柳鶯鶯緩過一口氣來,兀自罵不絕口,抑且罵得刁鉆刻毒。梁蕭無法可施,強行將她抱回房裏,說了許多好話,她才平靜了些,又低泣一陣,才沉沉睡去,雙手將梁蕭衣衫拽著,夢裏也不放開。

梁蕭無法,坐在床邊,待她睡熟,才起身張羅飯食,飯菜擺好,尚未落座,便聽柳鶯鶯叫道:“梁蕭,梁蕭。”聲音惶急,竟帶了幾分哭腔。

梁蕭微微皺眉,起身人內,卻見柳鶯鶯一臉是淚,見他進來,一頭撲入他懷裏,哭道:“你……你去哪裏了,我……我以為你走了!”梁蕭知她從來倔強,今日竟屢屢露出軟弱之態,心中驀地升起無邊憐意,嘆了口氣,道:“哪裏會呢?你定是做噩夢了!”柳鶯鶯嗚咽道:“我困在天香山莊,夜夜都夢著你。”梁蕭胸口發燙,忖道:“這一年功夫,她定然過得很苦。”不由問道:“鶯鶯啊,你為何會聽韓凝紫挑撥,去尋楚仙流的麻煩?”柳鶯鶯啜泣半晌,才拭了淚說道:“那天我取溪水回來,見不著你,心急得要命,到處尋你,結果遇上雷、楚兩家還有神鷹門的人,我以為他們捉了你,便向他們討人,卻被雷行空打傷,正沒奈何,雲殊出手相救,誰知他心懷不良,事後對我說了許多不著邊際的話,我當時受了傷,怕他動了邪念,便隨口跟他敷衍,本想騙他幫我尋你,不料你竟落到韓凝紫手裏,那個臭狐狸拿你威脅我,搶走純陽鐵盒。

我一灰心,就將雲殊大罵一頓,誰知他竟也沒跟我為難,一言不發,任我走了。我不知你去了哪裏,就騎了胭脂在曠野中亂跑,哭了好幾場,後來總算覓地養好了傷,幾經周折,找到殘紅小築,卻只見一片焦炭瓦礫。後來聽說是雷公堡和天香山莊聯手燒的,我便偷偷抓了雷公堡一個弟子拷問,他也不知你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