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龍遊卷 第十三章 花中聖哲(第4/8頁)



他既然不便指點,便來個請教,聲音甚大,眾人無不聽得清楚,紛紛張大耳朵,聽楚仙流說話。楚羽大急,心道:“若三叔說出破解之法,與梁蕭說出又有何分別?”她忙急道:“三叔,別上他當!”楚仙流自也明白梁蕭的把戲,微笑不語。

梁蕭嘆了口氣,道:“楚前輩也不知道麽?唉,難怪只好任憑雷行空撒野,弄得枝殘花落,一片狼藉。”楚仙流生平愛花成癡,雷行空施展“雷鼓九伐”,十丈內花木盡摧,令他頗為不悅,此刻梁蕭這麽一說,他明知是激將之法,也不由冷笑道:“‘雷鼓九伐’何足道哉!‘擢亂六律。鑠絕竿瑟’八字,足可破之。”

梁蕭一愣:“這老頭兒掉什麽文?”他轉向花曉霜問道:“你知這兩句話是什麽意思?”花曉霜隨口道:“這是《莊子》中的話,全句是說:”擢亂六律,鑠絕竿瑟,塞瞽曠之耳,而天下始人含其聰矣‘,竿和瑟為樂器,’擢亂六律,鑠絕竿瑟‘,也就是擾亂音樂節奏,銷毀演奏樂器的意思!“

楚仙流瞥了曉霜一眼,暗暗點頭:“這女娃兒記性了得!”柳鶯鶯心中卻想:“她知書達理,咬文嚼字的本事勝我百倍,莫非梁蕭就是看中她這個麽?”想到這裏,胸中妒意越濃。

梁蕭得此解釋,心頭暗喜,放聲笑道:“聽曉霜你這麽一說,我就明白了!好比有人打鼓,我把他的鼓打破了,他就沒輒了!”雷震大怒,厲喝道:“他媽的,梁蕭,你這算不算違約?”梁蕭笑道:“我跟人討論學問,也算違約麽?‘鑠絕竿瑟’可是楚前輩說得,我打個比方解釋解釋,也算違約麽?”他長於詭辯,雷震氣得渾身發抖,卻又不知怎生駁他。

花生得了梁蕭言語,瞅了瞅銅鼓,忖道:“是呀,他沒了鼓就沒法敲鼓。俺不能打人但可以打鼓。”他被雷行空逼得東躲西藏,心裏憋得慌,想到此處,身形一斂雙拳陡合,由“三十二身相”化為“一合相”。

花生進人這一境界,好似天地萬物盡皆被納入體內,心中生出無堅不摧、無懼無畏之念。他環眼圓瞪,再不是那個憨頭憨腦的小和尚,而現出金剛之相。

雷行空見他神色有異,氣勢大變,不覺心頭驚詫,未及轉念,花生身形一晃,雙拳陡出,不偏不倚,擊在雷鼓之上。只聽一聲巨響,雷行空虎口迸裂,雷鼓去似脫弦之箭,飛出十丈之遙,重重砸在地上。

眾豪傑大驚,好事者搶上一看,卻見一個大洞貫穿雷鼓上下,拿在手上足可看見腳掌,再摸那破碎鼓皮,但覺堅韌異常,當真為生平僅見。

雷鼓被毀,“七陽棰”沒有鼓皮,不能蓄積雷火,便與尋常棍棒無異。雷行空重寶被毀,驚怒難當,丟開鼓槌,展開“奔雷拳法”,呼呼兩拳,打向花生。花生一時興起,打破雷鼓,心中大感歉疚:“他這麽生氣,俺便讓他打兩拳,出氣好了!”想著他雙手護住雙目與下陰要害,任憑雷行空“噗噗”兩拳,打在身上。

雷行空一招得手,大為驚喜,但見花生退了三步,伸手展足,竟無絲毫傷損,心中好不駭然,咬咬牙,撲上前去,又是兩拳一腿。花生退了半步,作“壽者之相”,以手托腮,上身右屈,下身左扭,大金剛神力遍身流動,將拳腳勁力一時化解。雷行空但覺觸手之處如中敗革,拳上勁力無影無蹤,好似落人汪洋大海,更覺駭異,但此時騎虎難下,絕無就此認輸之理,大喝一聲,合身又上,拳腳若連珠炮一般發出。

梁蕭見花生只挨打,不還手,大為吃驚,叫道:“花生,你給人做沙袋,練拳腳麽?”花曉霜也焦急道:“花生,你打不過就認輸吧!”

二人說話之際,雷行空連出十拳,拳拳著肉,打得噗噗作響,花生一邊以“三十二身相”化解拳勁,一邊苦著臉道:“俺打破他的鼓,難怪他這麽生氣,讓他打兩拳解氣也好。”

梁蕭聽他語氣從容,情知無礙,但聽他說完,不由啐道:“放屁!那有這種道理,快快還手,一拳把人放倒,大家省事。”

話音方落,只聽砰砰兩聲,花生臀上多了兩個灰撲撲的腳印,他匆忙使個‘馬王飛蹄’,伸腰展足,將來勁化解,口中嘆道:“不成的,師父不許俺打人。”雷行空聽出便宜,心中大喜,當下放開手腳,拳腳掌指好似狂風暴雨,直往花生身上傾落。

群豪見雷行空不顧身份,如此對付一個小和尚,大為不齒,議論紛紛,梁蕭更是越看越怒,若非限於約定,早已沖上。花曉霜只怕花生抵擋不住,被人打死,惶急之色溢於言表。柳鶯鶯也不由凝視鬥場,露出關切之色。眾人雖神色種種,想法各異,但都有一個念頭:“這和尚是人不是?被這般拳打腳踢,便是一塊精鐵也打壞了,他怎還能若無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