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龍遊卷 第十二章 佳人為注

梁蕭見那女子撲入懷中,方才清醒,情急間身子微側,將手在她肘尖輕輕一托,扶住她道:“柳姑娘,你小心。”

柳鶯鶯沒料到他竟會讓開,擡起嬌靨,眉間愕然,顫聲道:“你……你叫我什麽?”梁蕭微一苦笑,緩緩道:“柳姑娘,多時不見,你卻是清瘦了。”

柳鶯鶯呆呆望了他半晌,忽地淒然笑道:“你叫我柳姑娘?”

梁蕭低頭不語,忽聽花曉霜輕聲道:“蕭哥哥,這是你朋友麽?”梁蕭“嗯”了一聲,正要開口,柳鶯鶯一雙秀目已凝在花曉霜臉上,轉了一轉,露出恍然之色,冷笑道:“蕭哥哥,叫得好親熱。”說著目注梁蕭,淡淡地道,“她是誰?不妨給我引介引介。”

梁蕭見她眼神冷厲,心頭不禁打了個突,便道:“她是曉霜。”柳鶯鶯臉色驀地失了血色,長長吸了口氣,緩緩道:“好啊,你叫她曉霜,卻叫我柳姑娘!好,哼,你好……”嗓子一哽,眼眶已被淚水充滿。

梁蕭見她如此神色,甚是不解,轉念之間,又有所領悟:“她定在雲殊和楚仙流那兒受了無數委屈,想尋我傾訴,即便她曾負我,我今日待她也未免太生分了些。”張口便道:“鶯鶯……”柳鶯鶯驀地漲紅了臉,怒道:“閉嘴,鶯鶯是你叫的麽?”梁蕭一愣,頓時說不出話來。

花曉霜卻沒瞧出二人尷尬之處,聽柳鶯鶯如此呵斥,忍不住道:“這位姊姊,蕭哥哥是好心,你於嗎這樣兇……”話未說完,柳鶯鶯已冷笑道:“小賤人,我跟小色鬼說話,有你插嘴的份兒麽?”花曉霜被她一喝,頓時臉色煞白,顫聲道:“你罵……罵誰?”柳鶯鶯大聲道:“你聾了嗎?我就罵你。”花曉霜嘴唇哆嗦,半晌方道:“你……你不講理。”

柳鶯鶯冷笑道:“好呀,講理便講理,你道我和梁蕭是什麽關系?”花曉霜尚未接口,柳鶯鶯已道:“我是他未來的妻子,他是我將來的丈夫,我不知你用什麽法子勾引他,從今往後,你給我滾得遠遠的!”

這幾句話不僅大膽,而且突兀,梁蕭聽在耳裏,一時也未緩過神來,卻見花曉霜望著自己,一臉震驚,欲要辯白,卻又不知如何開口。忽見她身子微晃,便要軟倒,梁蕭心中一驚,搶上前去,將曉霜抱在懷裏,掏出金風玉露丸,給她服下。

柳鶯鶯見此情形,心尖顫抖,一時也不知該是傷心還是氣惱,忽覺雙頰一熱,兩行淚水已滑落下來。

梁蕭給花曉霜服了藥,又瞧了瞧柳鶯鶯,心頭便似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何滋味,舉目四顧,不由心頭一震。

群豪瞧見三人一見便生別扭,均是幸災樂禍,圍著大瞧熱鬧,眉梢嘴角都有譏諷之色,獨有楚仙流笑吟吟望著梁蕭,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當下梁蕭冷笑一聲,將花曉霜交給花生照拂,正色道:“鶯鶯,天香山莊的人可曾欺負過你,你只管說來,我拼了性命,也要給你出氣。”

柳鶯鶯正自氣惱傷心,忽然聽得這話,心頭沒來由一甜,惱恨之情一緩,哼聲道:“別的欺負沒有,就是楚老兒不許我離開,說我傷一個天香山莊的弟子,便要關我一年,只因我打傷了天香山莊五個蠢材,所以要關我五年。”

梁蕭聽得她並未受屈,不由松了口氣,向楚仙流拱手道:“五年之期太長了些,還望楚前輩寬宥一二。”楚仙流淡淡一笑,道:“那可不成,她才呆一年,還得再呆四年,一年也不能少。”

梁蕭一征,瞧瞧柳鶯鶯,見她玉容憔悴,想這一年時光,她身陷囹圄,定然受了許多委屈,不知為何,心口一陣發燙:“我既然到此,豈可讓她再呆四年?”一念及此,朗聲說道:“楚前輩恕罪,今日無論如何,我非帶她走不可。”

楚仙流笑道:“這女子屢屢興風作浪,我沒傷她,全瞧九如和尚的面子,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饒,若不給些處罰,我如何向後輩們交代?”梁蕭臉色一沉,道:“如此說,只有動武一途了。”楚仙流似笑非笑,道:“你要與我動武?”梁蕭道:“想也別無他法!”

楚仙流笑了笑,又道:“聽說你做過元人的大將?”梁蕭不料他突發此言,一愣道:“不錯!”楚仙流點頭道:“但聽婉兒所言,你反出元營,卻是為何?”梁蕭嘆道:“不為其他,但求心之所安耳!”楚仙流擊掌嘆道:“人生在世,身如不系之舟,隨波逐流,是非善惡,實難分得清楚,能求心之所安,已是莫大解脫。

沖你這句言語,該當喝上三杯。“他斟上一盅酒遞給梁蕭,笑道:”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