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純陽卷 第八章 樂極生悲(第6/9頁)



柳鶯鶯奔出一程,只聽梁蕭道:“向左。”柳鶯鶯折向左邊,方才轉過墻角,忽地足下一頓,楞在當場。只見前方烈火熊熊,熱浪撲面而來。梁蕭雖諳陣法,但眼前這把大火,卻出乎他意料,眼看二十丈外便是堡墻,前路卻被烈火阻死,端地叫人計無所施。忽聽兩聲長嘯,梁蕭回頭一瞧,只見雲殊與雷行空從房上飛躥而下,並肩奔來。

柳鶯鶯疾奔了這一陣,已是雙頰艷若桃花,呼吸急促。倉促間,她擡眼四望,只見房屋與塢墻之間豎著一杆大旗,高及數丈,上有方形旗鬥。柳鶯鶯芳心一動,嬌喝道:“小色鬼,抱緊些。”梁蕭應聲雙手一緊,但覺柳鶯鶯嬌軀溫軟如綿,雖在難中,也不由心中一蕩,卻見柳鶯鶯手一揮,“遁天爪”掛住一角屋檐。她借力上房,再一揮手,“遁天爪”便似一條長蛇,在半空中逶迤遊走,眼看細索放盡,忽聽哢嚓一聲,恰好搭上旗鬥邊緣。柳鶯鶯心頭一喜,望著烈火,秀目閃閃發亮,忽聽得身後風響,頓時咯咯一笑,抓著鋼索飛縱而下。

雲殊輕功稍勝半籌,先一步搶至,飛抓梁蕭背脊,哧的一聲,卻只扯下梁蕭半幅袍子。眼瞧著柳、梁二人勢如一陣疾風,沖開騰騰烈焰,落在對面堡墻之上。

柳鶯鶯落上墻頭,心兒突突亂跳,乍覺衣衫須發均已著火,急忙放下梁蕭,揮掌拍打,她的“冰河玄功”為陰寒之氣,掌風所及,烈火頓滅。掉頭望去,只見雲殊與雷行空隔著一片火海,翹首立在房檐之上,瞪眼束手,神色懊惱。柳鶯鶯心中得意,縱聲嬌笑,嬌靨映著熊熊火光,如霞映澄塘,明艷不可方物。

忽見雷、雲二人交頭說了幾句,轉身飛奔。柳鶯鶯猜想二人必是繞道追趕,發聲呼哨,胭脂馬頓時沖出山林。柳鶯鶯背起梁蕭,縱身落下墻頭,跨馬飛馳。奔出數百步,回頭瞧見雲殊和雷行空站在墻頭,她有心氣氣二人,便從錦囊裏取出純陽鐵盒,笑道:“雷堡主,多謝饋贈寶盒,大夥兒就此別過,不勞遠送了。”

雷行空氣得臉色鐵青,楚宮與雷震夫婦也陸續趕到,四人相互怨怪,吵鬧不已。雲殊卻呆望著二人縱馬遠去,心頭空落落、酸溜溜,不是滋味。正當失落,忽見官道盡處塵埃騰起,行來數十騎人馬,雲殊認得分明,心頭大喜,高聲叫道:“大師兄,你們來得正好,攔住這兩個人!”這時間,只見馬隊中一騎越眾而出,馬上那個瘦小老者瞠目咬牙,滿臉怒氣,柳鶯鶯認得是“九頭黿”白三元。梁蕭卻認出為首一人長手長腳,氣概豪邁,正是神鷹門主靳飛。

靳飛見白三元單騎突出,怕他有失,催馬趕上,拽住白三元馬韁,道:“白兄萬勿魯莽。”雲殊此時縱下城墻,朗聲叫道:“對頭馬快,擺陣伺候。”靳飛一點頭,左手揮舉,身後眾騎散成半弧,向柳鶯鶯兜截過來。又聽雲殊叫道:“大師兄占住震位!方老守坎位,劉師兄守損位,郎師弟占同人位……”眾人應聲發動,占住各自方位,只見得馬蹄繚亂,左右穿梭,翻翻滾滾向胭脂馬卷了過來。柳鶯鶯正想策馬硬闖。忽聽梁蕭道:“鶯鶯,不可莽撞。”柳鶯鶯撅嘴道:“你這小色鬼,就會坐著說話,好啊,你說怎樣才好?”梁蕭道:“你把馬韁給我。”他適才指引道路,拋離追兵,柳鶯鶯對他已有幾分信服,便把韁繩交入他手中。梁蕭手把韁繩,欲要使力,卻覺手臂酸軟,一時間,心中說不出是何滋味,但見敵人飛快逼近,只得暫且收拾心情,揚聲道:“‘八門天關陣’雕蟲小技,何足道哉?”

雲殊聽他喝破自家陣法,大吃一驚,只此刹那工夫,就見梁蕭韁繩後拽,胭脂撒開四蹄,驀地倒退五丈。梁蕭急叱一聲,韁繩斜振,胭脂會意,向左疾奔。但尚未奔出三丈,梁蕭忽又挽韁拽馬,夾馬右馳四丈。如此四五個進退,胭脂驀地發聲長嘶,縱蹄騰空而起,突入“八門天關陣”,似進還退,若走若奔。

這一陣變化奇快,瞧得眾人眼花繚亂,團團亂轉,渾然不知東西。雲殊越瞧越驚,忽地心有所悟,失聲叫道:“好賊子!歸元步!”原來梁蕭身處險境,竟然異想天開,馭著這天下第一靈通的胭脂寶馬,使出仙鬼莫測的“九九歸元步”來。

“歸元步”合於九九之數,是“三才歸元掌”中最厲害的步法,須有極高內力方能駕馭。以梁蕭的修為,雖明知其理,卻也無力施展。但胭脂馬為馬中翹楚,矯健無雙,生而通靈,一經過梁蕭駕禦,便如一個精擅“三才歸元掌”的絕頂高手,一時間,四蹄生風,往來驟馳,只兩個來回,便將一座“八門天關陣”撕得分崩離析,倏地發聲長嘶,閃電般破圍而出,饒是雲殊喊破了嗓子,也阻攔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