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純陽卷 第六章 風波險惡(第3/7頁)



柳鶯鶯驚悟,正要立下殺手,卻聽“撲通”一聲,白三元仰首躍入江中。柳鶯鶯暗叫:“糟糕。”只見白三元從江裏冒出頭來,手持一對蛾眉分水刺,神色猙獰,厲叫道:“他媽的小娘皮,老子叫你鐵王八落水,一沉到底。”說著沒入水中。顏人白喝道:“不好,這廝要鑿船!”柳鶯鶯一楞,只覺船身一震,白三元已然動手,柳鶯鶯不通水性,急得跺腳。忽見梁蕭奔上前來,不及脫衣,一個魚躍鉆入江裏,水花四濺。

白三元正施手段鑿船,忽覺水波震動,一轉眼,卻見梁蕭潛了過來,他不敢大意,回身迎敵。只見浪花飛濺,載沉載浮間,兩人鬥得難解難分。

水下不比岸上,再高深的武功也使不出來。梁蕭水性雖然不弱,只在小溪小河中遊過,白三元卻是江上大豪,何況拿著蛾眉刺,更占便宜,片刻間,梁蕭便挨了一腳,招架不住。又鬥數合,著白三元一刺掠腰而過。梁蕭痛得嗆了一口水,拼命掙出水面,遊向小船。白三元劃出數丈,眼見梁蕭近在眼前,厲喝一聲,峨眉刺乍起乍落,向他後頸紮到。

柳鶯鶯見梁蕭危殆,驚得叫出聲來。正當此時,忽聽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快似閃電,直奔白三元面門。白三元忙裏使了個“獅子搖頭”,讓過頭臉,肩頭卻被一箭貫穿,血水四濺。白三元忍痛瞧去,只見顏人白站在船邊,又將一支箭搭在弓上。白三元魂飛魄散,匆忙潛入水底,那支箭破空而來,隨他鉆入水底,正中背脊,鮮血頓時咕嘟嘟冒出水面。但顏人白傷勢太重,箭上威勢較之平時百不及一,箭矢又被江水所阻,是以雖然中的,卻不致命。饒是如此,白三元仍覺陣陣乏力,只想到“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舍了大船,拼死潛了一箭之地,方才鉆出水面,向著江岸泅去。

顏人白連發兩箭,創口迸裂,鮮血急湧,驀地一陣暈眩,丟弓棄箭,癱坐在地。柳鶯鶯放下纜繩,將梁蕭拉上,見他腰上血痕宛然,心知再偏兩寸,勢必刺穿肝臟。柳鶯鶯大覺後怕,對顏人白感激不盡,見他舊傷復發,忙取金創藥給他敷上。顏人白面色蒼白,淡淡笑道:“生受姑娘了。”他救了梁蕭一命,柳鶯鶯心中對他已然不同先前,嫣然一笑,轉身給梁蕭裹傷。俄頃,包裹已畢,三人入艙,柳鶯鶯余怒未息,飛起一腳,將白鳧的屍身踹入江裏,又望著那兩個船工,柳眉倒豎,那兩人面無人色,一人慌道:“各位饒命,我們都是為白三元脅迫,不得已而為之。”另一人卻嚇得痛哭流涕。

梁蕭見二人可憐模樣,心頭一軟,說道:“眼下大船無人掌控,莫如讓他們戴罪立功,送我們一程。”柳鶯鶯瞪他一眼,道:“他們說話不盡不實,你讓他們送你一程,哼,送你去陰曹地府還差不離。”顏人白濃眉一蹙,道:“不錯,斬草須除根,莫留後患。”不待二人答話,倏地綽起單刀,刷刷兩刀,兩個船工頓時身首異處。他出刀快極,梁蕭阻擋不及,失聲叫道:“你……你做什麽?”顏人白瞧他神色,微感詫異,含笑道:“這二人用也不是,放了又泄漏我等行跡,是以一刀殺了,最為妥當。”梁蕭怒道:“白三元都走了,還有什麽行跡沒泄?這兩人不會武功,又能有什麽害處?”顏人白搖頭道:“小兄弟,你涉世未深,有所不知。這世上許多不會武功的人,作起惡來,比會武功的還要厲害十倍。”

梁蕭聽得一怔,這道理他卻是第一次聽說,他從小便受母親教誨,只知武功越高越是厲害,故而打心底不信,冷然道:“你莫要狡辯,殺害無能抵擋的人,就是不對。”顏人白望著他,神色變幻數次,忽地笑道:“好,好,算顏某有欠思量,小兄弟,我向你賠個不是。”說罷當真唱了個喏,梁蕭雖瞧他滿臉和氣,卻不知為何,總覺不大舒服,轉身出了艙,坐到船尾,大生悶氣。

不一陣,柳鶯鶯輕手輕腳,坐到他身邊來,柔聲道:“小色鬼,別氣啦。你想,若非咱們早早看出破綻,當真被人算計,會有多慘?”想到方才白氏父子之言,不由打了寒噤。又道:“顏人白雖不好,但總救了你一命。再說,那兩個船夫隨白三元在江上劫掠客商,作了不少孽,今日送命,也不冤枉。”

梁蕭沉默一陣,點頭道:“罷了,我救他一命,他救我一命,大夥兒扯了個直,從今往後,兩不相欠。”柳鶯鶯拍手笑道:“說得對,待他痊愈,咱們就送他上岸走人,然後再去偷盜鐵盒。”說到這裏,她微有難色,偷瞧著梁蕭臉色,細聲說道:“可是小色鬼啊,當下船擱在江心,怎麽辦好?”梁蕭白她一眼,悶聲道:“誰教那姓顏的沒腦子,竟把船工殺了?”他想了想,起身道,“鶯鶯你來升帆,我來掌舵搖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