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純陽卷 第四章 純陽鐵盒(第2/8頁)



柳鶯鶯聽到這裏,忍不住道:“那三個做徒弟的忘恩負義,連豬狗也不如麽?”楚仙流一怔,頷首道:“不錯,先祖所作所為,確是不妥。”柳鶯鶯冷笑道:“豈止不妥,簡直是混賬至極,那個姓方的與本姑娘全無關系,我才不認他那個祖師。”這話委實驚世駭俗,要知武林之中最重師道,柳鶯鶯此言一出,無異於欺師滅祖。楚仙流神色一變,梁蕭當他便要發難,暗自防備,誰知楚仙流的神色又慢慢緩和了下來,嘆了口氣,道:“你說得不錯。先祖確是混賬至極,貽羞子孫。”九如點頭道:“老色鬼你過這麽久,總算說了句人話。”

楚仙流瞪他一眼,卻聽梁蕭道:“張真人坐化之後,純陽鐵盒自然落到那兩個徒弟手中了?”他關心純陽鐵盒的下落,是以發問。楚仙流苦笑道:“那又如何,縱然得了鐵盒,他二人也無法打開。兩人便想,這鐵盒如此難開,裏面必然有驚天動地的大秘密,因之貪念大熾,數語不合便又爭鬥起來。但二人武功相若,又師出同門,知曉對方底細,一時誰也勝不得誰,鬥得難解難分之際,那大徒弟忽地跳開,說道:”雷師弟,你我都欠思量了,倘若大夥兒現在鬥個你死我傷,方師弟傷好趕來,豈不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白白被他撿個現成麽?‘那姓雷的一聽大覺有理,二人當即罷鬥,共同參詳鐵盒。“他講述之時,始終只以大徒弟、二徒弟相稱,對祖上也無尊重避諱之意,其他三人均想:”這楚仙流倒也算是非分明。“

卻聽楚仙流續道:“那兩人害怕鐵盒之事泄露出去,偷偷躲入深山,鉆研開啟之法,但卻始終無法開盒。兩人都防範對方攜盒私逃,嫌隙漸深,終於有一日又大打出手,兩敗俱傷。那大徒弟眼見如此不是辦法,便對那二徒弟道:”這鐵盒左右無法揭開,你我拼鬥也是枉然,不如大夥兒抓鬮兒,勝者得此鐵盒,參悟三年,誰若在三年中揭開鐵盒,鐵盒便歸誰所有。若不能參悟,三年後再換另一人參悟。‘二徒弟想了想道:“若是你我一生也參不透盒中奧秘,如何是好?’大徒弟道:”若是你我恁地福薄,那也無法,唯有把開盒的事交給子孫輩打理了。‘二徒弟別無良法,只得贊同,兩人當即對天盟誓。盟誓已畢,兩人抓鬮,大徒弟運氣不濟,被二徒弟率先抓到鐵盒,大徒弟有言在先,只得容師弟保管鐵盒,三年之後再行取回。“

梁蕭皺眉道:“若是二徒弟用計混賴鐵盒,怎麽辦好?”楚仙流道:“這話問得不大聰明,若是揭開鐵盒,二徒弟練成其中武功,勝過大徒弟,自也無須混賴。若是鐵盒不開,便是廢物一個,拿著也無用處。倘若背信棄義,大徒弟一怒之下通告天下,世間垂涎鐵盒的高手多多,就算讓那三徒弟知道也是不妥,只怕從此以後,不得安寧。況且這二人行事雖狠,卻也都算一派宗師,不會說話不算。”

他見梁蕭將信將疑,也懶得理會,又道:“卻說二人分手之後,各自隱姓埋名,創立‘天香山莊’與‘雷公堡’,三年一會,交換鐵盒。數十年來,純陽鐵盒屢次易主,但那鐵盒質地奇特,寶刀利刃無一能傷,兩人欲用烈火鍛之,又怕損壞盒中物事,以至於數十年來,始終不能揭開。”九如笑道:“或許那盒子本就是頑鐵一塊,糊弄人的?”楚仙流搖頭嘆道:“話是這般說,但人心就好比那只鐵盒,癡頑愚鈍,無法開解。就拿你和尚來說,看似胸懷磊落,不也心存好奇,欲得之而後快麽?”九如嘿嘿一笑,拈須不語。

楚仙流又道:“在那大徒弟、二徒弟一代,兩人倒也守約,鐵盒三年一換,並不混賴。但二人去世之後,後代武功此消彼長,漸有了高低強弱,武功高強者不肯交出鐵盒,武功低弱者自也不肯甘休,出語威脅,雙方爭執不下,只得重又訂立誓約,三年一會,比武奪盒,武功高者,便可長久擁有鐵盒,直至敗北為止。”九如笑道:“奇怪,既然如此,為何又弄出個假盒?”

楚仙流苦笑道:“我早年放浪形跡,耽於聲色,對家中事務全無興致,知那鐵盒來歷之後,更不願參與鐵盒之爭,但家兄早年比武敗給雷行空,郁郁而終,臨終前托人叫我回莊,著我奪回鐵盒,我不忍他去得有所牽掛,只得答允……”說到這裏,九如忽地笑道:“慢來慢來,容和尚猜猜。想當年你老色鬼聲名鵲起,一把鐵木劍威震天下。雷行空自忖鬥你不過,卻又舍不得盒子,無奈之下,只好弄個假盒來敷衍你,是不是?”楚仙流頷首道:“和尚這次倒聰明了些,那雷行空貪婪愚蠢,偏又愛自作聰明,以為就此蒙混過去。其實又哪裏瞞得了人?我發現鐵盒是假,便欲尋他問罪。誰料我那時身邊生出一個極大的變故,以至於心灰意冷,生出離世之想。唉,浮生若夢,生死尚且不能把握,又何必在意那鐵盒真假呢?當下便收拾尋釁的念頭,將錯就錯,將那假盒留在身邊。如此一來,我家子侄都以為鐵盒在我這裏,雷家則慶幸老夫中計。這麽三十年下來,兩家人爭競之心大減。至於我那侄女楚羽與雷震結為夫妻,卻是一門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