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焦屍火場(第4/12頁)

  範嘯天繼續從容伸手,給弧形上最左側的鬼影一記耳光,同樣的清脆響亮。那鬼影一閃不見,但範嘯天緊接著邁出半步,給一個剛剛化出的新鬼影一記耳光,還是那麽清脆響亮。

  “師父,你報出我點位來就行了,幹嗎一個耳光接一個耳光的。是怪我打擾你和新找的師娘月下訴情了?噯,也怪了,這月下訴情怎麽連衣服都不穿了。”鬼影之中傳出的是人話。

  “哦,那不是你師娘,是我準備給你討的媳婦。”範嘯天說完話後不屑地吹了下唇上的胡須。

  “師父,那你還是繼續打我耳光吧。打死了我我就不用難受下半輩子了。”

  “下半輩子,我們這一行不定什麽時候一輩子就沒了,看得到天黑未必就能看到天亮。還是趕緊趁著春宵慘景,她親人的魂魄還在周圍遊蕩,你們就此把婚事辦了吧。這樣我放心了,她的親人也都放心了。”範嘯天的話根本聽不出是真的還是在開玩笑。

  “不是,師父,我已經是訂過親的人了,你可不能逼我悔婚另娶呀,做這樣的事情可是有損陰德的。這光身子的女子你還是留著自己受用吧。”鬼影說話的腔調帶著幾分得意。

  這下子輪到範嘯天無語了,心說這小子離開自己雖然也有二十多天了,但這一趟下來竟然就把婚事都給訂了,本事還真不小。

  “師父,你別不信,我都把你徒弟媳婦笙笙姑娘給帶來了。”

  “王炎霸,你個腌王八!滿嘴嚼蛆噴糞占姑奶奶的便宜。你等著,找個機會我借齊大哥的鉤子把你釣在市場上割著塊兒地賣。頭一塊、腳一塊,背殼十三塊。”廢墟中猶自在冒煙的斷墻後面傳來一個女子爆豆般的罵語。

  範嘯天這才發現附近還藏著其他人,於是立刻腳下一個滑步,同時反手一揮,再次清脆響亮地給了一個鬼影一記耳光。

  “師父,怎麽又打呀。腦子都被你打殘了。”

  “想知道我為什麽要打你嗎?三個原因,第一,竟然用‘岷山十八鬼’來考量師父的技藝,而且還和師父說些什麽師娘、光身子的話,這是打你個不敬。”剛才還為老不尊、滿嘴跑馬的範嘯天突然間擺出一副很威嚴的師父樣來。

  “噯,我可沒說過師娘光身子的話,是你自己在說啊。這是承認了對吧。”

  範嘯天喉嚨裏哼了兩聲,沒有接自己徒弟的話茬,因為這些話越是解釋越是說不明白。

  “第二,是因為你信口胡言,得罪笙笙姑娘那麽賢良淑德的好閨女,這是打你個無禮。”這話說著範嘯天感覺很虧心,暗自在想:一個開口罵人、伸手殺人的女子可不可以稱作“賢良淑德”?唉,那只有天知地知,反正我是不知。

  “第三,是因為你用鬼形突然出現,這會嚇壞那已經精神失常的女子。這個女子現在是我唯一的線索了,要是找不到我要找的人,事情可就斷鏈了。這麽多年谷裏都沒遣我活兒,這次給個跑腿活兒我還做不成,拿什麽臉向谷裏交代啊。這是打你個莽撞。”範嘯天一副憂慮狀。

  “哎,師父就是師父,這見識、這眼光就是比些小鱉蟲、腌王八的徒弟高多了。喂,二郎師父,你身上有沒有‘同屍腐’的解藥?”斷墻後面的女子大概是被範嘯天捧舒服了,也或者是要向範嘯天求解藥,於是也回了兩句有高度的評價。

  範嘯天卻聽著很不是滋味,徒弟是小鱉蟲、腌王八,這師父又能好到哪兒去?但他臉上卻都沒有絲毫不爽的表情,連聲回道:“沒有沒有,笙笙姑娘要這解藥,我辦完事情就回谷裏去給你拿。估摸著今年年底應該可以交到你手上。”範嘯天這句話差點沒把秦笙笙的鼻子給氣歪。

  其實此時此地心中最不是滋味的是齊君元。他自從剛出道時在工器屬前輩高手的帶領下做過幾次多人配合的刺活外,後來都是獨來獨往,沒再和其他人聯手過。但這趟刺活他卻是連連遇到意外,先是被人出賣,沒能完成刺活,然後被“露芒箋”上的指令將自己和一個剛出道的雛兒捆綁在了一起。接下來他由於雛兒的關系認識到一個活寶,在秀灣集發現等著自己的竟然是個什麽都說不清的啞巴。而現在遇到的是比那活寶更加活寶的活寶師父,再下去真不知道還會遇到些什麽人。

  齊君元本來帶著那三人是擇路直奔呼壺裏的。但還沒走到一半,就又接到黃快嘴帶來的訊息。讓幾個人轉而往南,先去上德塬找範嘯天會合。這一回連王炎霸都覺得奇怪了,師父明明和自己說好在呼壺裏碰頭的,怎麽又跑去上德塬了。而且這次怎麽會是啞巴的黃快嘴帶來的訊息?那晚黃快嘴飛走後,他們已經有五六天沒有見到這鳥兒。它是飛到哪裏去了?又是誰給它傳達的訊息?從來沒聽說過自己師父會調弄黃快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