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射殺

  同屍腐

  齊君元和秦笙笙的對話沒有再繼續下去,一個是他再要和這個碎嘴的姑娘多說幾句,耳朵和神經都會有些承受不住,另一個也實在是沒什麽內容需要交流了。至於秦笙笙為何要刺殺張松年,離恨谷中有規矩,不得詢問別人的刺活目的,更不準問加入離恨谷的原因,除非別人主動告訴你。

  “閻王,你真叫閻王嗎?說說你是怎麽回事。”齊君元轉而詢問閻王的情況。

  “我名字是叫王炎霸。”年輕人報出名字時,齊君元聽到秦笙笙在旁邊低聲罵一句“腌王八”。

  “我不是谷客也不是谷生,我只是幫著我師父做事。隱號也是師父給我起的,將我名字的前兩個字倒過來,‘炎王’,諧音取了個‘閻王’。”

  “他師父是‘二郎’範嘯天,位屬‘詭驚亭’的谷生,不過是個最窩囊沒用的谷生。帶出來的徒弟也像縮頭烏龜一樣沒用。”秦笙笙再也憋不住,在旁邊插了一句。

  “你不許說我師父壞話,否則我娶了你就休,休了你再賣。”

  “我說過不喜歡不熟悉的人在我面前開玩笑的。”齊君元這次的臉已經陰沉下來,聲音也帶出了狠音。

  “你這就不對了,我們都已經把身份、名字、隱號都告訴你了,怎麽還是不熟悉的人啊?而且我們也沒有開玩笑,我們是在吵架呢。你要不插嘴,我都罵到他八輩兒祖宗的二房姨奶奶的私生子的表侄媳婦兒那裏去了。”秦笙笙責怪齊君元的話好像有點道理,而且大串鞭炮似的話蹦出讓人有些繞腦子。

  齊君元真有些哭笑不得,但為了阻止秦笙笙繼續聒噪不休,他只得將聲音、表情放得更加兇狠:“你給我安靜一點。我的刺活被你攪了,而且一時半會兒還做不了第二殺。這件事情要是谷裏有‘問責牌’過來,我就只能如實說清緣由,然後將你交給‘衡行廬’決斷生死去留。你現在還是靜心好好想想,到時候該怎麽交訴怎麽做。”

  “啊,這樣啊。我明白了,也就是說你失手的罪責是需要我來解釋和擔當的對吧?喏喏,那你還不好好對待我?把我松了綁,帶我去吃點好的。對了,還一定要保護好我,萬一我被誰殺了,那你的護身符、擋箭牌也就沒了。‘衡行廬’要是為瀖州的事情一怒下個重責,你就只好自己頭頂肩扛了。”秦笙笙如釋重負地吐口長氣,將身體舒服地倚靠在老井的石井台上。她現在知道自己對於齊君元的重要性了,所以在考慮怎樣利用這個有利條件拿捏住齊君元。

  齊君元愣了一下,事情還真就像秦笙笙說的那樣,自己要想避免被“衡行廬”治罪,就必須保住秦笙笙周全。

  “對了對了,你的‘露芒箋’還要求你將我帶到楚地秀灣集的,你要是不能將我周全地帶到那裏,那麽兩罪並算,你的罪責會不會更大?”秦笙笙現在覺得自己不但是對齊君元重要,而且是非常的重要,看來自己已經完全占住齊君元的上風位置,扼住了他的命門。

  “你會周全的,不要試圖用什麽小伎倆威脅我。因為你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完好地到達秀灣集,見到谷裏派來的代主(替代谷主的臨時領導者)說明情況,還有一個就是死。”齊君元的語氣像刀鋒一樣冷。這秦丫頭一開口他就知道要出鬼花頭,所以搶先將一些路給堵死。

  “那不一定,你看我被捆得像個粽子似的,要被什麽人突襲連個招架的力量都沒有,怎麽能保住周全?還有我又餓又累的,萬一頭暈目眩地往哪裏一栽,搞得從此不省人事,怎麽說明情況,最後你不還是得自己扛罪責。對了,你用什麽玩意兒捆住我的?不仔細看就像什麽都沒有似的,不過我覺得其韌度和斷割力沒有我天母蠶神五色絲強,拉伸強度卻好像超過我的五色絲。搭扣在我腰間的大鐵鉤子我倒知道是什麽做的,是極北地界冰川湖底的龍骨寒鐵對吧?擱我腰間隔著衣服還有很勁的寒意。鉤子尖兒利,鉤身內外帶刃,樣子很怪,這就是你所說的釣鯤鉤嗎?”秦笙笙並不害怕齊君元的威脅,反倒是絮絮叨叨和他談論起捆綁自己的器具。

  齊君元沒再作聲,而是手下微抖,將無色犀筋撚成的索兒松開,再以腕力回提,鉤子索兒便都進了袖子。而做這連貫動作的同時,他不得不暗暗佩服秦笙笙的見識。雖然江湖經驗上只是個雛蜂、白標,但實際技藝方面卻不比任何一個老底托(老資格)的刺客差。這從她對無色犀筋索和釣鯤鉤材質的對比判斷就可以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