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從長計議

……

壬寅。

據古法紀年所載,天幹之壬屬陽之水,地支之寅屬陽之木,歲在壬寅,水生木相生,利猛虎生威而蛟龍出海。也就是說,壬寅年,應該是個好年頭。

而這年的飛盧海,卻出了兩件大事。

玄明島的梁丘子師徒,與黃明島的黃元子,在海神島失蹤了。兩個地仙高手啊,說沒了,就沒了。玄明島的衛左、覃元,帶人尋找月余,依然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當然,那個玄明島的仇人也跟著失去了下落。

再一個,地處偏遠,且已安寧了數千年的飛盧海,竟然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以致於驚動了盧洲本土,等等。

如上兩件大事,暫且不提。

同年的七月間,海上再生奇觀。

某日,一片人跡罕至的海域上,突然掀起九道旋風,竟從海面上裹起九道巨大的水柱而直沖天穹。儼如九條巨龍出水,極為的詭異而又壯觀非凡。凡俗有個說法,龍吸水。巨龍倒是沒見現身,那數百、上千丈之高的水柱卻是真真切切。如此天地異象,沒有瞞過飛盧海的修仙高手。而當眾人從遠方趕來,已是小半日過去。但見烏雲消散,巨龍崩潰,除了海面上咆哮的浪頭,似乎什麽都沒有發生。眾人暗暗稱奇,卻又無從尋覓,且另有牽掛,相繼匆匆離去……

與此同時,這片海域的數百裏外,偏僻的礁石小島上,一個天然而成的洞穴內,四位劫後余生的同伴,尚自神情各異而心緒不同。

洞穴只有兩、三丈大小,半截沒入海面之下,當一個浪頭打來,整個洞穴頓時淹沒在海水之中。片刻之後,海水“嘩啦”退去。但見洞外的天光,慢慢轉暗;咆哮的濤聲,依然不止不歇。而除此之外,遠近再無異常的動靜。

便於此刻,陰暗的洞穴內,話語聲響起——

“嗯,料無大礙!”

“師尊,你我已從地下蟾宮,返回到了飛盧海?”

“噓!不管是蟾宮,還是月族,以後切莫與外人提起,以免惹禍招災!”

“哦,方才有高人現身,其中好像還有飛盧海的幾位前輩,倘若追問你我的來歷,著實難以分說,所幸均已遠去……”

“這便是我與黃兄擔心所在,暫且躲藏……”

“梁丘老弟,眾多高手相約齊聚於此,很不尋常啊,眼下天色已晚,你我不如……”

說話的兩位老者與一位女子,正是梁丘子、黃元子與甘水子。幾個時辰之前,尚在地下蟾宮的星月谷中,借助月光之輦,意外開啟了星途之旅。誰料根本未能抵達天外,便隨著旋風巨浪而墜落在海面之上。尚自暈頭轉向,忽而察覺幾道強大神識橫掃而至。一行不敢莽撞,就近躲到海島之下,只待狀況消失,忙又潛入洞穴而另行計較。而三人悄聲商議之際,不約而同扭頭看去。

洞穴內,還有另外一位年輕的同伴。

只見他半倚半躺在不遠處的礁石上,抓著個小巧的玉壺,一口接著一口飲著酒,兀自心事重重的模樣。

梁丘子與黃元子換了個眼神,不由得面露微笑。

“無咎道友,你意下如何?”

“呵呵,小子,我二人已幫你躲過一劫,不知你該怎樣償還呢……”

年輕人,便是無咎。之所以躲在此處,亦屬無奈。四周狀況不明,且梁丘子三人舉動詭秘。為了謹慎起見,他也只能隨機應變,卻心緒煩亂,索性一個人飲起悶酒。

與其想來,能夠借助地下的九塔法陣,重返地上,固然僥幸,卻讓他略感失望。竟然再次返回飛盧海,諸多的麻煩亦將接踵而至。

此外,與班華子、姜玄有約在先,只要能夠順利逃出玄明島,前往麗水島碰頭;倘若出了意外,三人便前往黃明島相聚。而如今時隔數月,也不知他二人的情形如何。

再一個,有關月族的種種神秘,讓他好奇不已。猶還記得,在部洲蠻荒所見到的九塔法陣、石頭城、乞世山、王者之杖,等等,均與月族有關。即使那八字真言,也仿佛暗合月光之輦的開啟法門。

更加神奇的是,不僅得到了月族先祖的月光之印,而成為了星月一族的至尊長者,至今依然叫人不可思議。

莫非自己骨骼清奇,故而機緣恩寵?

怎麽會呢,自己除了相貌差強人意,口才尚可,而論起根骨、心智,只怕比起阿三也多有不如呢。

哦,想必是貪飲了三杯月髓的緣故?

那個白胡子的老頭,親口說過,寒月玉髓,乃上古的寶物,他飲了一杯,便活了三百多歲。而自己連飲三杯月髓,於是月族的先祖也分不清真假,便匆匆傳下月光之印,唯恐月族斷續了傳承?

嗯,大抵就是如此!

而月光之輦,雖然破碎,撕破虛空的動靜,卻是頗為驚人。竟惹來前後幾批高手,其中似乎還有更為厲害的高人?梁丘子與黃元子也是足夠謹慎,竟一同躲藏而不敢現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