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卑鄙一回

無咎走出山洞,沒敢莽撞,而是扯著甘水子站在原地,兩眼狐疑看向四方。

所謂的海神島,竟是一片荒涼之地。且氣機淩亂,陰風盤旋,顯然正如所說,島上布滿了禁制,兇險莫測。

不過,除了幾座石山之外,並未見到梁丘子,遠近沒有一個人影。

“甘道友,令師呢?”

無咎很是疑惑,又道:“莫非傳送有錯,若真如此,豈不是要讓令師空等一場,嘿……”

話雖如此,他卻兩眼閃爍,沒敢放松一絲戒備。

甘水子被禁錮了修為,腰間拴著蛟筋,隨著牽扯步步挪動,全然一個身不由己的囚徒。而她原本羞怒交加,神情哀怨,走出洞口的瞬間,急忙放眼四望而滿懷期待。誰料並未見到師父的蹤影,她暗暗詫異,卻不肯示弱,哼道:“哼,傳送陣已被桑德島的師古動了手腳,不管如何設置,最終傳送之地只有一個,海神島……”

“哦,又是師古,那家夥欠揍呢!”

無咎恍然之余,有些郁悶。從逃出玄明島,直至此時,一切都在梁丘子的算計之中,偏偏自己還以為思慮縝密、謀劃周全呢。唉,比拼心智,占不到便宜,比拼修為,更是沒有底氣。所幸將他徒弟抓在手中,或有轉機呢。

“梁丘子,給我出來——”

無咎猛然大吼一聲,揚聲又道:“你老兒道貌岸然,假仁假義,我若不設法脫身,早便被你師徒三人害死在地牢之中。如今封禁飛盧海,將我當成賊人追殺。顛倒黑白,莫此為甚;恃強淩弱,不外如是。眼下又在這死島之上設下陷阱,何其歹毒也。給我出來,較量一二。由你徒弟陪葬,怕你怎地!”

他在叫陣、挑戰,頗有氣概,卻又伸手猛扯,一把將甘水子抓住擋在身前。

話語聲在空曠中久久回蕩,而遠近沒有絲毫的回應。即使散開神識看去,梁丘子與黃元子依然不見蹤影。

卻聽甘水子在恨恨叱道:“你竟拿我的性命來要挾家師,當真卑鄙、無恥……”

“放屁!”

無咎伸手推拉,已將甘水子扳過身來,旋即瞪眼吼道:“無端將我關入地牢,又三番兩次逼我交出寶物,詭計未遂,仍不罷休,我此時將你當成囚徒,正是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何來卑鄙、無恥之說?”

他極為粗野、蠻橫,借機發泄三月來郁積的憤怒。

而甘水子無從爭辯,或許怕了,或是怒了,兩眼緊閉,身子發抖,又昂著下巴,挺著胸脯,似乎在無力維系一位仙者、或一個女人的尊嚴。

無咎不由得氣勢一窒,慌忙推開甘水子,扭頭看向遠方,悻悻道:“梁丘子呢,緣何還不現身?”

梁丘子依然沒有現身,只有他在沖著一個修為被封的弱女子大吼小叫。

不僅無恥,還很無趣!

“哼,隨我走吧,逃出此地,我便放了你——”

無咎伸手抓住甘水子腰間纏縛的蛟筋,帶著對方騰空躥起。而他腳下踏著劍光,尚未離地二、三十丈,便法力難繼,斜斜栽落下去。他猝不及防,倉促著地,急行幾步,這才堪堪站穩腳跟,驚咦道:“咦,陣法,梁丘子偷襲……”

“倘若家師出手,何以這般輕巧……”

甘水子被抓著上天落地,全然身不由己,不過,某人的舉動與許諾,讓她的驚恐大為緩解,便是一度的羞怒也漸漸收斂。恰見對方狼狽,她忍不住出聲提醒一句。

“哦,依你說來,緣何禦劍不得?”

無咎輕輕松手,只留一截蛟筋攥著不放,然後左右張望,很是疑惑不已。

甘水子走開幾步,悄悄緩了口氣,轉而遠眺,神色中也是透著幾分不解,輕聲道:“海神島,為四方死氣聚集所在,一旦踏入此間,仙者難以施展修為,凡人則難以存活,堪稱飛盧海中的一處禁地。”

“我所料不差啊,這是一座死島!”

無咎愕然道:“梁丘子竟在此處布下陷阱,他成心要我性命,老兒夠壞!”

“你……你不得無禮!”

甘水子面帶慍怒,叱喝一聲,轉過身去,恨恨又道:“再敢羞辱家師,不妨將我殺了……”

這女子往日都是男子作風,如今逼迫無奈,難得呈現出任性與柔弱一面,多了幾分小女兒家的神態。

“哼,你倒是委屈,而我遭人欺辱,申冤不成、痛斥也不成,這是何道理呢?”

無咎擡手一扯,催促道:“跟我走——”

甘水子咬了咬嘴唇,只得隨後而行。

一男一女,牽扯著,踏過荒涼,奔著遠處走去。

……

與此同時,十余裏外的一座石上,不見人影,卻有傳音在暗中對話——

“老弟,你便看著那小子離去?”

“哎呀,我早有吩咐,只要將無咎逼入傳送陣,便大功告成,誰料那三個逆徒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竟讓甘水子隨後追來,卻反遭挾持,你說我又能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