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逃往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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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正,乃是人仙八層的修為,即使在星雲宗的玄武峰,也是比肩泰信、馮宗的高手。修煉數百年,什麽樣的風浪沒有見過,大大小小的拼殺,也經過了無數回。放眼左右,他不會懼怕任何一個人。

而今日此時,對付一個築基小輩,不,那個突然有了人仙一層修為的年輕人,他忽而覺著有些力不從心。

與修為無關。

而是層出不窮,千變萬化的手段,以及繁瑣細致、而又老辣狠毒的算計。

那個年輕人,就是無咎。他或與阿重、阿健拼得兩敗俱傷,以致於修為喪失,隨即陷入重圍,顯然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即使被打得吐血,也無從招架,分明就是等死的下場。誰料他的慘狀,都是假象。只為麻痹敵手,再突然暴起偷襲而施展致命一擊。象垓全無防備,竟被生生斬斷了一條臂膀。

示敵以弱,暴起發難,殺招淩厲,令人防不勝防!

只怪象垓剛愎自用,活該他倒黴。

不過,樂正不是象垓,這位冥月門的人仙長老,素以沉穩內斂著稱,何況有了前車之鑒,他自然要全力以赴。果然交手之後,他步步緊逼。在強大的法力神通之下,迫使無咎疲於應付。眼看勝負已定,卻突然遭到接連不斷的反撲。本以為對方故技重施,垂死掙紮。誰料他所見到的一切,不過又是一場精心編織的假象。

先是蔽日符,虛晃一槍;接著十余塊玉符齊出,虛張聲勢;繼而兩把飛劍偷襲,依然還是混淆耳目。正當應變不暇,眼花繚亂之際,陰險的殺招出現了。

是不是層層算計,虛實變幻?是不是招數連環,陰險毒辣?

而倘若以為,如上便是無咎的手段,又錯了。他最終的手段,更為陰險……

樂正怎麽也不會想到,一場強弱懸殊的較量之中,竟然暗藏如此多的手段,埋藏著如此多的陷阱。稍不留神,便將落到前後夾擊之中。他急忙一邊躲避,一邊催動劍光抵禦兩道劍光的偷襲。而不過轉念之間,兩塊蔽日符已接連炸開。隨即光芒閃爍,層層禁制之力當頭罩下。與之刹那,身後“砰”的炸響。一道淡淡的白色利芒嗡鳴而至,便如脫弦的利箭一般,帶著無匹的鋒銳之勢,“喀”的擊碎護體靈力,“撲”的深深紮入後背……

“啊——”

樂正疼痛難耐,失聲慘叫。一截白色利芒穿過右胸,尚余數寸露在體外而鮮血汩汩直冒。旋即兩片光芒當頭罩下,再也無力抵擋。他稍稍掙紮,翻身載下山谷。

半空之中,依然殺氣淩亂,劍光閃爍。而十多個築基弟子,散落四周,竟各自忘卻了拼殺,皆目瞪口呆。

兩位人仙長老,竟被重創一對?

而那衣衫破碎的人影,兀自淩空搖晃,亂發飛揚,轉而扶搖直上。

他要走了,誰敢阻攔?

無咎要走了。

他連番的虛張聲勢,只為祭出鬼芒。而重新煉制的鬼芒,威力更甚三分。最後的一擊,沒有辜負他的隱忍與辛苦。而重創了樂正之後,他並未趁勢追殺,也沒作逗留,而是踏劍飛向遠方。

不管怎樣,總算是收拾了象垓那個家夥。樂正與余下的築基弟子,已不足為患。與玄武谷的恩怨,從此了結。與元天門的緣分,就此而終。與星雲宗的糾葛,或亦將煙消雲散。至於接下來又將去往何方,且遠離部洲而再行計較不遲。

天近黃昏,晚霞如血。

旖旎的霞光中,一道孤單的人影匆匆忙忙。

全無報仇雪恥的興奮,亦無大勝對手的輕松,反而心事重重,猶如曾經的逃亡路上。

不祥之兆,果然應驗。

便於此時,有深沉的話語聲隨風飄來——

“瑞祥的門下,倒也人才輩出……”

無咎去勢正急,慌忙回頭。

遠近四方,並無人影追來。而剛剛飛出去十余裏,誰在說話?

“……你雖重創兩位人仙,卻接連施展秘法強提修為。如此自毀根基,難免境界大跌……”

無咎臉色大變,身形搖晃,猛然化作一道淡淡的光芒,便要施展冥行術全力遁去。

“叫作無咎的小輩,留步——”

話語聲再次傳來,竟出現在前方。

“砰——”

突然一聲悶響,正在疾馳的無咎猛然停頓,便如撞上一道無形的墻壁,旋即往後倒飛而去。

與之瞬間,半空中現出一位老者的身影,長袍裹身,須發斑白,臉色陰沉。並散發著地仙的威勢,顯得高深莫測。而他的模樣並不陌生,分明就是金吒峰的長老,河葉。

無咎飛出去數十丈,差點載下半空,竭力穩住身形,又禁不住慘哼了一聲。

正是河葉長老,據說他遭到瑞祥重創,又與泰信拼得兩敗俱傷,此時應該留在金吒峰守護陣法,緣何來到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