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無從把握

……

常言道,一分耕耘,一分收獲。

無咎不事修煉,或者說,他一個懶得修煉的人。而每當陷入絕境,他也有拼命的時候。他之前耗時數月琢磨禁制,雖枯燥辛苦,卻並非沒有收獲,至少再次面對陌生而又高深晦澀的手訣與法訣,很快便能摸出門道而加以嘗試。

當他終於熟記了玉簡中的禁制法訣之後,又是一連數日過去,而不等他緩口氣,外邊傳來動靜——

“砰、砰”

有人叩門,接著出聲問道:“能否邀我入府敘話?”

無咎舒展著懶腰,將面前的玉簡盡數收起,又遲疑了片刻,打開“五符陣”封禁的洞口。

須臾,玄玉探頭探腦走了進來,人未站定,尷尬一笑:“呵呵,冒昧打擾!”

他客套了一句,又眼光狐疑:“你……多日來不曾外出,原來竟在洞內修煉?”

無咎坐在地上,臉上帶著疲倦,四周則是扔著油紙包與吃剩下的肉脯與幹果,分明一個閉門苦修的架勢。他看向突如其來的玄玉,好奇道:“哦……莫非你曾見我獨自外出?”

玄玉急忙擺了擺手,敷衍道:“關心情切,並無他意!”

他又伸手指向地上,在主人的允可之後,很懂禮數般地點頭致謝,隨即挨著洞門坐了下來,轉而繼續打量著洞府的情形,好像是權衡不定而有所顧慮!

無咎也不急著詢問玄玉的來意,兀自端坐如舊而神有所思。

已是十月的中旬,諸事依然沒有著落。所幸夜闖紫霞峰至今,始終沒人登門問罪。不用多想,妙閔長老頂下了那樁禍事。而丟了玉簡之後,也不見他前來索要。莫非是說,那枚玉簡乃是他的有意為之?

不過,他怎會知曉自己潛往藏劍閣的企圖,當時又為何隱身回避呢?

如今時日無多,再也耽擱不得……

“咳咳——”

玄玉突然置身於狹窄的洞府內,或許有些沉悶,忍不住輕咳了兩聲,隨即眼光飛掠。

無咎自顧想著心事,無動於衷。

玄玉忍耐不住,出聲道:“你的仇人田奇,已身隕道消——”

他說到此處,壓低嗓門,又重重點了點頭,很是煞有其事。

無咎好像突然回過神來,不解道:“哦……你為何殺他?”

玄玉神情一僵,欲說無言,隨即又悶哼了一聲,惱怒道:“若非你求我殺他,我又何故為難一個新晉的弟子?此前約定,你敢反悔?”

兩人之間,有個約定。只要玄玉殺了田奇,無咎便說出那篇經文的下落。而當時的一方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另外一方卻是記在心上。

無咎有些意外,訝異道:“我不是不認賬,而是心存疑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為何這般急切呢……”他見對方就要暴跳如雷,改口又問:“不會是你親手所為吧,我又該如何信你?”

玄玉又哼了一聲,怒氣稍緩:“若非深仇大恨,修士不會濫殺人命而唯恐有傷天和。一個小小的晚輩,又何須我親自動手!”

無咎不以為然咧嘴一笑,點了點頭靜待下文。

修士殺人,有傷天和?

道理不錯,而所見所聞並非如此。

為了仇怨,可殺;為了法寶靈石,可殺;看著不順眼,或是有所猜疑,同樣可殺。只要有了心安理得的借口,幹起壞事來總是那麽的道貌岸然!

玄玉為了證實所言不虛,如實道:“是木申動的手,前後毫無破綻……”

據他說來,擢升新晉弟子乃是長輩的職責。故而,他便將田奇提拔成為了玉井峰的管事,並讓木申帶著查看玉井峰。誰料田奇竟敢誤闖禁地,最終反倒丟了性命,等等。前後很簡單,死了一個粗心大意的弟子罷了。玉井峰對此並無異議,靈山上下更是波瀾不驚。

不過,當無咎獲悉了田奇的遭遇之後,全無欣喜,而是感到後脊背冒出一陣涼颼颼的寒意。

玄玉應該沒有騙自己,只要前往紅霞峰,田奇是生是死,尋人一問便知。

這就叫殺人不見血,害你沒商量!

根本不用動刀動槍,只須稍加詭計,便能輕而易舉除掉一條人命,外人也自然看不出其中的破綻。當初的自己,與田奇的命運又是何等的相仿。只是自己稍稍幸運而已,否則早已成為一抨塵埃而煙消雲散。不過,自己眼下的狀況比起當年來更為兇險萬分,能否再次脫圍而出,一點兒都不知道呢!

而話又說回來,田奇何嘗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中?人賤有天收,我且替天行道一回!

嗯,近墨者黑啊,徒呼奈何……

“既然木申幫著你殺了田奇,你與他之間的恩怨從此不必再提。而你我有言在先,尚不知那篇經文又在何處?”

玄玉道出了原委之後,話歸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