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血戰猶酣

……

裝滿土石的大車,被撞翻了好幾輛。

即使滾石陣陣,羽箭阻擋,還是攔不住上千鐵騎的連番沖撞。隨著大車的相繼傾翻,曾經堅固的堡壘已不復存在。

又是“轟轟”悶響,兩匹戰馬摔倒在地,骨斷筋折嘶鳴不已;馬上之人隨之翻落,霎時便被大石砸得血肉模糊。而那不下千斤重的大車,竟被撞得翻個跟頭。緊接著十余匹戰馬從豁口中飛越而過,一個個拋出短斧、射出弩箭。

土墻背後,兵士們豎起一塊塊盾牌。

無咎依然腳踏土墻穩穩站立,頭頂銀盔的黑纓與肩上的戰袍在隨風飄動。

不過,他繃緊的臉色有些蒼白。雖說走過靈霞山,大戰蒼龍谷,生死浴血好幾回,卻畢竟獨自一個人,來去無牽無掛。而此時此刻,他的心頭忽而生出幾分怯意。

是此處的殺戮更為瘋狂,還是此處的殺戮更為慘烈?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破陣營的很多人將會死去,僅僅是為了一聲軍令,為了自己這個將軍的血氣之勇。

既知如此,還能回頭嗎?

從自己返回都城,報仇未果,重樹戰旗,隨後帶著破陣營的兄弟遠赴邊關,直至眼下的無從選擇,一切看似隨緣際會,卻又冥冥之中早有注定。這是祁散人口中所說的宿命,還是自己的刻意偏執所致?

人這輩子,無論對錯,都沒有回頭路,只能繼續往前……

無咎稍稍失神,回頭看了眼身旁的那面戰旗。戰旗猛烈卷動,仿佛有萬千亡魂隨之呐喊呼嘯。寒風之中,血腥嗆鼻。

一騎到了三丈之外,擡起弩箭便射。

無咎猛然回頭,擡腳離開土墻,人在半空,閃過箭矢,順勢長劍劈落。

五尺長劍,形同一道黑色閃電。

馬上之人不及躲避,被“喀嚓”劈成兩段。血光猶在,戰馬還馱著半截屍身沖來。

無咎去勢不停,一腳踏在馬背上,借勢橫飛,再次揮出手中的長劍。一騎迎面沖來,才將舉刀,便“砰”的一聲,直至倒飛了出去。

數十騎趁機沖到了土墻前,一個個刀槍揮舞兇悍異常。

無咎左劈右砍,連奪數人性命,依然應對不暇,轉瞬間已被圍在當間。

又是近百騎穿過豁口湧來,並沖著土墻發動撞擊。據守土墻的兵士急忙舉著盾牌阻擋,奈何對方短斧、箭矢兇猛,不消片刻,漸漸有了死傷。而峽谷外則是圍堵了上千的騎兵,數百弩弓連射不斷。土山上的兵士無力招架,相繼有人中箭倒地。

寶鋒見勢不妙,命數十人退守峽谷的兩側。他與幾位老兄弟,則是帶著余下的兵士回到峽谷中。峽谷雖然不過三十丈,卻還是顯得太為寬闊,即便破陣營的兄弟們並肩齊上,僅能擺出三四排的陣勢。而始州國的鐵騎卻有成千上萬,敵眾我寡之下想要固守又談何容易。

半個時辰之後,足有上千騎兵沖到了峽谷前。數裏之處,更多的騎兵相繼奔馳而來。

無咎揮劍橫掃,半截人身連同馬首飛起。血雨之中,他轉身沖向另外一騎。幾點箭矢寒芒呼嘯而至,緊接著又是幾杆長槍與鋼刀從四面八方襲來。他不管不顧,奮力劈出手中的長劍。“喀哧”一聲,一人一馬被從中劈成兩半。而襲來的刀槍與箭矢瞬間撕裂了戰袍,隨即又狠狠紮在身上。

他渾若不覺,繼續左劈右砍。四周盡是血肉屍骸,死人死馬倒下一圈。

又是一騎飛奔而至,來勢兇猛,鐵蹄騰空之際,一根粗重的鐵棒轟然落下。

無咎未作留意,揮劍阻擋。“鏗鏘”悶響,鐵棒從中折斷。而他卻是手臂發麻,微微一怔。隨即鐵蹄踏來,“砰”的一聲撞上肩頭。奔馬撞擊,不下數千斤的威猛。他頓時倒飛出去,直至七八丈外才“撲通”摔在地上,急忙掙紮坐起,依然肩頭酸脹而氣息浮動,禁不住啐了一口:“呸!想不到始洲國的大軍中也藏有修士……”

而那馬上的壯漢,差點栽下馬背,堪堪收住去勢,沖著手中的半截鐵棒瞪著雙眼。其身軀粗大,盔甲齊整,顯然並非尋常之輩,分明是有著兩層羽士修為的帶兵將軍。或許他也察覺到了敵方的強大,殺氣更甚,兩腳一夾馬腹,厲聲喝道:“殺——”

數百騎爭先恐後,攻勢如潮。

寶鋒與幾位老兄弟,帶著破陣營的將士拼命阻擋。“砰”的一聲盾牌破裂,土墻上持盾的兵士慘叫一聲倒了下去。接著有人迎面中箭,連人帶盾翻身栽落。而對方的攻勢更加兇猛,竟然驅動披甲的戰馬撞向土墻。

只因時辰短促,峽谷中這道匆匆築起的土墻,寬不過三尺,高不過兩人,看著倒也堅固,卻根本架不住鐵騎的輪番沖擊。不消片刻,便已土石濺落而微微搖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