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此乃何物

……

在數十萬大軍之中,小小的破陣營實在是微不足道。而兵營之間,打架鬥毆更是家常便飯。雖然破陣營幹了一件長臉的大事,卻並為引來太多的關注。而鐵騎營理虧在前也是一個緣由,誰讓你倉衛帶兵沖撞轅門呢。所以想要報仇雪恨,還須審時度勢而千萬莽撞不得。

不過,經此一戰,公孫將軍的威名,實實在在猛漲了一大截。再加上大夥兒的吃穿用度,均來自於將軍的功勞。破陣營的老兵們為此收斂幾分張狂,多出幾分敬佩之心。懂得體恤下屬,又能幫著打架出氣的將軍,那就是好將軍!

天色接連放晴,兵營內忙著清理積雪。各處空地以及來往四周的通道,變得清爽起來。主帳門前也多了兩個持械的親兵,以便召喚傳令。而損毀的轅門,已被修繕一新。隨風飄揚的戰旗下,破陣營呈現出一番新氣象。

這日的晌午時分,主帳內擠滿了人。

當間的火盆上架著大鍋,裏面燉著羊肉。十來個漢子則是圍坐四周,飲著酒、吃著肉。而無咎則是獨自坐在木案前,抓著半只羊腿啃著。如此場景,可謂將士和睦而其樂融融。

“再過旬日便是春祭,我破陣營也該由將軍操練點兵……”

“所言不差!還請公子定奪……”

眾人吃喝之際,一位隊正出聲說話。寶鋒跟著附和,卻與尊稱將軍不同,他與幾個老兄弟始終稱呼無咎為公子,多了幾分兄弟間的親近。

無咎搖了搖頭,笑道:“破陣營的兄弟們都是老軍伍,又何必多此一舉。而我來到此處,不過是跟隨諸位長長見識。以後若有虧欠的地方,還請多多擔待!”說著,他丟下肉骨頭,擦了擦手:“營中軍務便由諸位大哥代勞,小弟歇息去也!”

在場的老兄弟們還想起身相送,人已掀開門簾走入內帳,卻又丟出話來:“有事門外喚我,不得擅自入內……我膽小……怕嚇著……”

眾人面面相覷,隨即又哈哈大笑。

公孫公子雖為將軍,卻身手不凡,並且全無做作矜持,或是傲慢驕狂,他不僅對眾兄弟們禮敬有加,還話語坦誠而隨意風趣。如此將軍,才是自家人!

寶鋒坐著火盆旁,火光照得臉上的刀疤閃閃發亮。他看著在場的一個個老兄弟,端起一碗酒:“公子如此待我,敢不效命!”

眾人深以為然,紛紛舉酒附和:“但有驅使,甘願效命!”

……

無咎並未歇息,而是在內帳默默站立。他聽著外邊的動靜,感慨之余若有所思。

那幫漢子雖然出身低賤,性情粗莽,卻直爽豪放,懂得是非好歹。至少比起很多所謂的仙人,更加有血有肉!

雲聖子說得好:靈山本自在,修仙且修人!

而自己誤入仙途,並無修仙的覺悟。待報仇之後,還是設法尋找我的紫煙去吧!只要活得踏實就好,自然隨性又有何妨呢!

無咎想到此處,身上閃過一層微弱的黃色光芒。他走了幾步,伸出左手往前探去。牛皮帳篷稍稍凹下,全無縫隙。他蹙眉忖思,身上的光芒稍稍變化,黃青閃動,接著又青黑交替。其手臂突然透過帳篷,乍見好似少了一截。他咧嘴微笑,擡腳踏去,轉眼之間,人已透過帳篷到了外邊。

如今懂得五種遁法,卻無一精通,而相互借鑒,倒也不無蹊徑。嗯,別小看了一層牛皮,穿過去有大學問呢!

無咎暗暗自得,擡腳走向另外一座帳篷。人到門前,輕咳一聲。少頃,他掀開門簾走了進去。

此處乃是祁散人的營帳,地方不大,卻也獸皮鋪地,幹凈舒適。而此間的主人卻是端坐地上,翻眼道:“你在帳內飲酒作樂,何故擾我清凈?”

無咎沒有答話,走到近前便要坐下。

祁散人連連揮手,很不耐煩。

無咎只得轉身走開,躲到了角落裏,回頭看了一眼,這才老老實實盤膝而坐,嘴裏抱怨:“如此待客之道,很沒道理……”

祁散人吹起了胡子,教訓道:“非師非徒,非親非故,煉器之時,豈容旁觀?法不傳外的道理,你是懂還是不懂?”

“求你煉把劍而已,何至於如此小氣?仙法神通傳承才好,門戶之見要不得。哎哎、老道勿怒……”

無咎有求於人,不免低三下四,爭執幾句,忙舉手認輸。誰讓自己想要觀摩煉器呢,而祈老道卻是不情不願。再三懇求之後,他老人家這才勉強答應。罷了,啥也不說了。

祁散人哼了一聲,抄起雙袖而仿佛入定。

帳篷內一老一少前後坐著,皆不出聲。卻一個低眉合目,一個神色好奇。

事先約定今日煉器,為何不動手呢?

無咎心有疑惑,又不便催促,擡手撓著下巴頦,忍不住出聲:“老道啊,前日你僅是傳音兩句,便讓倉衛帶來的那個修士心懷畏懼。正所謂,不戰而屈人之兵,不愧為高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