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4章 劫(四)

豬哥仍然在沼澤中,李績瞬間就判斷清楚了它的位置,一遁而至。

他總算是知道了那個天秀所說,山豬遇險的話意何在。

那是一條花蚺,沼澤特產,卻沒想到竟會以這種方式出現在他眼前!

大蛇為蟒,大蟒為蚺,這條巨蚺足足有數十丈長,相當於人類的初入真君境界,比山豬要高一等級;此時正緊緊的盤住山豬,沉重的壓迫力讓倒黴的山豬連呼喊都發不出來。

這是頭很陰險,很狡猾的大蚺,在取經一行人經過時紋絲不動,也不知道是知道隊伍中有它惹不起的存在呢,還是對這幾個人類並不感興趣;但奇怪的是,在天秀出現後,它卻悍然對山豬發起了進攻,這讓李績非常奇怪。

妖獸之間的搏鬥,如果只是較量性質,那麽他們會選擇人形,比比神通,試試兵刃武藝;但如果是生死相搏,那必然是要用本體形態來戰鬥的。因為也只有在本體形態,它們的獨特之處才會真正發揮出來。

比如在這片沼澤,身為主人的大蚺就有先天的環境優勢,再加上境界高山豬一層,山豬落在如此窘迫的處境也就正常的很!

山豬力大無比,但那得是在平地上,在空中,在水中,它的力氣都要大打折扣,尤其是在這樣的沼澤環境,一身蠻力無處可使,一身銅筋鐵骨厚皮,在大蚺最原始的纏繞攻擊下發揮不出多大的作用。

纏繞,壓迫,窒息,讓山豬無法掙脫,再加上大蚺變異後的巨毒,就讓這個身體強壯的家夥變成現在這個鬼樣子,在大蚺層層纏繞盤壓中,只一雙小眼睛還能勉強看到天光,希翼著遲遲不來的援兵,直到看到一身破爛漆黑的鴉哥從天而降……

當李績把在天秀身上隱忍的怒火發泄出來時,這條才剛進入真君層次的大蚺就成了他撒氣的對象,被抖散了架,整根的蚺筋被粗暴抽出,妖丹被捏爆然後一把塞入奄奄一息的山豬嘴裏,

“還能不能飛?”

豬哥淚眼婆娑,“飛不了,便只能爬……鴉哥,你這是怎地了?也被人揍了?”

李績看著一身肮臟,連變身都變不回來的山豬,渾身都是沼澤毒漿的惡臭氣息,還有大蚺身上因為壓迫纏繞而留下的黏稠液體,雖然沒有潔癖,也實在無法忍受扛著這麽個東西回去,於是伸出手,拎著一只後豬腿,倒提著躍上天空,

豬哥就很委屈,一路哼哼唧唧,“我是傷員呢!鴉哥你太粗暴!被人揍了就把氣撒在老豬身上……”

李績喝道:“閉嘴!吃了蚺丹你還不滿意?再唧唧歪歪,就把你扔下去喂小蚺!”

金道佛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個景象,一段焦碳,拖著一頭死豬,不由得就嘆了口氣,他對這個修真世界一點好感沒有,動輒的殺伐打鬥讓他感到厭倦,偏還離不開這些人……

山豬的生命力當真是旺盛,救出他時就只剩一口氣,好像隨時就要死過去似的,這塞進去一枚妖丹,然後只恢復了短短時間,雖然還是不能行走,但嘴上卻是恢復了活力,開始挑撥離間了!

“師傅,鴉哥!我說的吧,別看老豬我平時不著力,但關鍵時刻還是能經受住考驗的,血戰到底,死不求饒!

這白馬就不成,小白臉都有小心眼,這一看形勢不對,就跑了吧?回龍宮左擁右抱去了,回不來了……”

李績就氣的發笑,“閉嘴,你這夯貨!什麽血戰到底?你那時跑的掉麽?還死不求饒?嘴都張不開,你求個屁!”

金道佛也勸道:“徒兒不要亂講,你白馬師兄不是私自逃跑,而是被人掠了去,現在還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呢!”

山豬撇撇嘴,倒不敢和李績頂撞,扭過頭嘟囔道:“這世間的齷齪,你們又知道多少?說不定就是使的苦肉計呢?老豬我對這招精熟,若我在此,一眼便能看穿它是真是假……”

李績也不理它,只對金道佛說,“師傅,再往前千裏,偏於取經之路,有一處平原之地,有人類居住,這夯貨傷的不輕,咱們也沒辦法繼續前行,別說白馬不在,便是在,恐怕也是不肯馱它的。

不如我們就去那裏將養些時日,再做定奪?”

金道佛那裏有什麽主意,他一個凡人,對修行中事十分的陌生,也拿不出什麽好辦法,就只有一切以這大徒兒之意為準。

怎麽把兩人弄去那處平原,是有講究的;金道佛的那枚板指,不受術法,其制作水平極高,想來是斬過一,二次屍的大能所制,所以李績就不能直接卷起他飛過去,只能在地面上一步步的捱過去,這也是佛門對取經人的限制,只能一步步走,不能借修真力量飛,也是個自欺欺人的約束。

但對李績來說,辦法也是有的,他從戒中取出些材料,又就近找了些斷樹殘枝,做了條大船筏,能浮於澤面,不沉下去就好,然後鐵鎖加身,再次變身仟夫,拉著一人一豬向平原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