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死(第2/3頁)

腳步聲走到身側,玉沁平靜道:“去找第五唯我。”

蘇澈看過去。

玉沁神情認真,說道:“早年,我為報復,引後周入關,得到後周朝廷賞識,得以封賞入東廣,領掌刑千戶一職,見過第五唯我一面。那次,他想收我為弟子,被我拒絕了。”

“我是女子之身,怎能修太監功法,便是神功,我也不稀罕。”她說道:“但我對他,多少也有幾分了解,這般宵小動作,不是他的風格,神兵雖重,以他如今地位和武功,也不會覬覦。”

“你是說,皇甫靖的背後,與他無關?”蘇澈道。

玉沁點頭,“第五唯我忠心小皇帝,只為後周皇室,俗事裏怕也只想修為更進一步。皇甫靖等人所為,不過野心二字,若第五唯我有此心,朝廷之事怕是早就易主了。”

蘇澈沉默片刻,點頭,“好。”

說著,他回頭看了眼屋裏,素月安靜地躺在那。

不多時,小院裏起了火,眨眼火勢便成洶湧,湮沒了一切。

雲渺觀的前院裏,一眾錦衣衛眼神兇狠,手持繡春刀,卻不免朝後退去。

對面,是緩步朝前的兩道身影。

四下裏,是黑壓壓的錦衣衛,他們在前院裏,在山道上,人頭攢動,就如漆黑的長龍,布滿了雲渺觀所在的整條長街。

而在遠處坊市之中,還有人馬湧動。

這何止千人?

方才還是晴天,眨眼便是陰雲匯聚,這雨就這麽突兀地落了下來。

吧嗒,吧嗒

青石地面上,山道上,雨絲朦朧,天色亦是晦暗。

劍氣的呼嘯聲,兵刃相觸斷折的清脆,火器的轟鳴,人的痛呼慘叫,倉皇後退的腳步聲。

人落地,血肉聲裏,鮮血飛濺。

雲渺觀的火勢已然蔓延開來,這雨滴淹沒在濃煙裏。

兩道身影緩步下山,過了道觀前院,踩過擠塌的門板,走向山道。

身後是哀呼的人,那些錦衣衛有的死了,有的只是傷了,血水混在一起,地上好似落了一場雨。

面前的人都在後退,眼神在顫,手裏的刀在抖。

他們是神都京師裏的錦衣衛,天子親軍,皇城腳下,往裏日從來都是他們拆家破戶,拿人殺人,何曾被人當豬狗殺過?

但現在,看著一個個倒下的同僚,看著斑駁的山道上淌下的血水,每一個人的牙關都在發顫,腿肚子都有些發軟。

蘇澈手中的劍依舊暗沉,沉影上不沾絲毫血跡,他的手很穩,每一次揮劍,必有死傷。

玉沁就跟在他的身邊,沒有動手,也沒有絲毫表情,就如同壁畫上不理人間事的仙子,只是閑庭信步地走過,山道青石上淌過的血水都繞過她。

沒有人在此時開口威脅,進去雲渺觀的那些大人們都沒有出來,可想而知他們是什麽下場。

錦衣衛們在後退著,但人太多了,擁擠著,總有慢著來不及的人,所以他們就索性跳到了山道一側,也要給這下山的兩人讓開道路。

天色晦暗著,雲層裏還有沉悶的雷聲,雨絲飄搖起來,刮來的風裏,夾雜著別樣的血腥味。

此時,蘇澈兩人已經走下山道,長街兩旁家家關窗閉戶,房上、墻上都是引弓張弩,端著火器的錦衣衛。

街面上,是持盾挺槍,著甲的錦衣校尉。

安靜著,只有緊張的粗重呼吸聲,還有雨落風過,穿過空隙的細細之聲。

蘇澈和玉沁背後街上,那些錦衣衛也持刀包圍上來。

馬蹄聲輕微,人群之後,隱約出現一騎。

“兩位,束手就擒吧。”

那是皇甫靖,穿戴「玄」甲,身在重重保護之中的錦衣衛都指揮使。

蘇澈看過去,面無表情,“錦衣衛是天子親軍,皇甫大人這般公器私用,不怕小皇帝治你的罪?”

“陛下之事,自有我等分憂,不勞閣下惦記。”皇甫靖淡淡一笑。

蘇澈和玉沁皆是聽明白話中意思,那就是小皇帝如今已然顧不得他們了。

“就算兩位武功高強,但此地錦衣衛三千,荷兵帶甲,兩位能殺完嗎?”皇甫靖說道:“就算你們僥幸逃脫,官府的海捕文書一出,兩位還能去哪?聚義莊裏的那些江湖人,還敢收留嗎?”

蘇澈聞言,低頭一笑,他彈了彈手中長劍,朗聲道,“那便,不由皇甫大人費心了。”

皇甫靖淡淡一笑,似是惋惜地嘆了口氣,然後揮了揮手,身形漸漸隱於人影之中。

弓弦聲動,火器炸裂,宛若霹靂。

此刻晦暗的天幕仿佛被撕開,那是漫天的箭雨,尖嘯而下。

蘇澈擡眼,目光如電,千百人裏,眼中只有那模糊於陣中的皇甫靖。

內力融於氣血之中,一瞬之間筋骨齊鳴,真氣在躍動,他出劍如遞,朝前若送,五指一張,手中劍便如離膛般消失不見。

飛劍而出如掀起狂瀾,無形劍氣隨之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