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煮酒論酒

是夜烏府大排筵席,慶祝荊俊說成婚事。順帶恭賀項少龍一戰成功,狠狠挫敗了呂不韋的詭謀。

除了己方的人和琴清外,外人就只昌平君兄弟、王齒、王陵、桓奇、李斯、楊端和等人。

最妙是鹿丹兒也偷偷溜了來參加,自然成了眾人調笑的對象,倍添熱鬧。

酒酣耳熱之際,烏應元欣然道:“最近老夫贏了一筆大錢,對怎樣花掉它頗為頭痛,各位有何提議呢?”

王齒笑道:“這是所有賭徒的煩惱,有錢時只想怎樣花錢,囊裏欠金時卻又要苦苦張羅,當然哪!烏爺富可敵國,自是只有先一項的煩惱了。”

眾人哄然大笑,只有桓奇抿嘴不笑。

項少龍見狀心中一動道:“不若把這筆錢花在小奇的速援軍上去吧!”

眾人齊聲叫好,但又覺得有點不妥當。

昌平君問道:“小奇尚未有機會說出見呂不韋的經過呢!”

桓奇嘆了一日氣道:“說到玩手段,我那是這老奸巨猾的對手。我雖應允了他明早朝會時提出須增添兩名副將,他仍借口為建鄭國渠,只能逐步增加速授軍的經費,擺明是要留難和控制我。”

眾人均大感頭痛,由於呂不韋抓緊財政開支,等若間接把軍隊控制在他手上,任何軍隊的增添裝備或遠程調動,若沒有他點頭,就難以實現。

李斯最熟悉國家的財務,提議道:“烏爺不若把這筆贏來的大財,獻給儲君,再由儲君納於廷庫之內,那末有甚特別開支,就可不經呂不韋而能直接應付各種需求了。”

烏應元豪氣幹雲道:“這個容易,我還可另外捐獻一筆錢財,那廷庫就相當可觀了。只要能令呂不韋奸謀難逞,我烏應元是絕不會吝嗇的。”

眾人齊聲叫好。

再商量了一會行事的細節,興高采烈時,王齒嘆了一口氣道:“我王齒一生只佩服三個人,就是白起、廉頗和李牧。白起狠辣奇詭,廉頗穩重深沉,但若說到用兵如神、高深難測者,仍以李牧為首,趙國縱去了廉頗,但一天有李牧此人在,我大秦仍未可輕言亡趙。”

王陵奇道:“今晚晚宴人人興高采烈,老齒你為何忽然生出如許感嘆?”

王齒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下,苦笑道:“因為我剛收到由魏國傳來的消息,安厘王病倒了,故聯想到廉頗亦必時日無多,才心生感觸。”

荊俊不解道:“聽說安厘王一直不肯起用廉頗,若他去世,對廉頗該有利無害才對,為何他反變為時日無多呢?”

陶方亦訝道:“廉頗現正寄居信陵君府內,顯然與無忌公子關系密切。

安厘王若去,信陵君便成為魏國最有影響力的人,水漲船高下,廉頗的行情只有向好而不會變壞,為何大將軍竟有此言?”

王齒見眾人均一頭霧水,惟有紀嫣然若有所思,秀眸射出黯然之色,喟然道:“人說物以其類,我與廉頗雖屢屢對陣沙場,仍對他會落得如許收場,心中惋借。至於我為何有此看法,紀才女必已有悟於心,就有請才女代為說出來吧!”

人人均知紀嫣然曾在大粱長居過一段時間,深悉大梁情況,目光都轉到她身上去。

這名著天下的才女美目泛起淒迷之色,香唇輕吐道:“安厘王若病危,信陵君亦命不久矣。廉頗既失靠山,惟有離魏投楚。楚人雖有李園,但卻慣戀偏安之局,故廉頗再難有作為了。”

眾人這才恍然。

以魏安厘王的性格,必會在病逝前施辣手先迫死信陵君,否則就怕魏太子王位難保。這種權力王位之爭,絕沒有人情可講的余地。

項少龍想起龍陽君,他自是太子增的一黨,可想而知因安厘之病,使龍陽君正陷身激烈的鬥爭中,那是全勝或全敗之局,其中沒有絲毫轉折的間隙。

桓奇正容向王齒請教道:“王老將軍剛才說白起比李牧尚差少許,不知為何會有此看法。要知白起一生戰無不勝,三十七年揚威沙場,攻取城池七十有余,料敵應變,層出不窮,未嘗一敗,長平一戰,采取後退誘敵,分割圍殲的策略,更是一戰功成。使趙人由強轉弱,何人尚能與其爭一日之短長。”

桓奇顯然對白起這前輩名將非常崇拜,故忍不住出言為其爭辯。

王齒眼中射出緬懷之色,徐徐道:“當年長平之戰,白起為主將,我王齒為裨將,此事在當時乃最高機密,其時先王有令:“有敢泄武安君白起斬,故趙人初並不知主持大局者,實長武安君,此正為白起一向慣用的手段,為求成功,不擇手段。”

項少龍心中生出頗為特別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