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山惡狼(第2/3頁)

紀嫣然美目淒迷,遙觀夕照,像夢遊般囈語道:“當楚懷王末年,秦用商鞅變法致強,其連橫兼並政策節節勝利,楚的合縱抗秦卻是著著失敗。丹陽、藍田二役,均為秦大敗,最沉重的打擊是失掉了漢中和商於六百裏之地,而魏則乘機攻打楚鄰的鄭國,至此楚國把整個國策改變過來,此後有得有失,夫君大人要知道其中細節嗎?”

她的描述精簡扼要,項少龍雖不知丹陽、藍田,又或漢中和商於在什麽地方,但亦可猜出個大概。

點頭道:“橫豎那三個小子怎也不肯這麽快爬上來,我們便當閑聊一下好了。”

趙致不知道烏光和荊善都進了潭水,忍不住扭頭望去,一看下俏臉飛紅別回頭來。

項少龍暗忖若窺看的是趙雅或善柔,定不會像她般害羞,說不定還會調笑兩句,不由念起她們,心中火熱。

紀嫣然道:“楚懷王受騙來秦,困苦而死,楚國更是一蹶不振。頃襄王登位後,再無力往東北擴張。像以前般不斷蠶食土地,轉而開拓西南,派大將莊矯循沅江入滇,出且蘭,克夜郎,建立了一群受楚統治的諸侯國。就是靠滇地的支援,楚人續向西南擴展,占領了巴、蜀兩國大片土地,勢力直達大江兩岸。”

項少龍這時才有點明白為何楚人屢次在諸國抗秦一事上臨陣退縮,皆因無暇北顧。

趙致奇道:“這對楚人該是好事,為何嫣然姐姐卻說他們有得亦有失呢?”

紀嫣然道:“國土大增,固是好事,卻須有強大的軍力作支持,楚人為秦人所迫,先後三次遷都。像秦人占領了巫、黔兩郡後,莊矯等楚貴族便各自稱王,滇、夜郎、岷山,且蘭、笮等候國都互不統屬,頃襄王雖曾向秦反攻,奪回江旁十五邑以為郡,但仍處於挨打的局面。所以現今孝烈王被迫納州於秦以求和,這已失了一半國土,還須向東南遷都於钜陽。此後雖再滅魯國,但對著秦兵時仍是頻頻失利,地方勢力又大盛,只得再往東南移都於壽春;青陽以西之地盡入大秦之手。現在只能苟延殘喘,所以每當李園向我說及他振興楚國的計劃,我半句都聽不入耳。”

趙致道:“李園真糊塗,茫不知嫣然姐最不喜楚人。”

紀嫣然道:“也不可以這麽說,雖說有亡國之恨,但這數百年來一直就是強國吞並小國的歷史,若以滅國多少論,楚人大可稱冠,統一了東南半壁江山,在中原文化上影響最為廣闊深遠,亡我越國後,影響力更沿大江擴展到下遊以至淮、泗、南海等地。”

頓了頓續道:“中原沒有任何一國的文化比楚人更多姿多采,其中一個主要原因,是楚人吞並了幾十個國家和部族,透過通婚把各種文化融合在一起。但在政治上卻成為了負擔,現今各國之中,以楚國的地方勢力最是強大,很多時孝烈王也不能說做就做,楚國在抗秦一事上反覆搖擺,背後實有說不出來的苦衷。”

這叫與嬌一夕話,勝讀十年書。項少龍的思域立時擴大至整個這時仍不存在的“中國”去。想到將來小盤的秦始皇就是要把這麽多不同的國家、文化、民族和人才統一在他旗幟之下,頓感天遙地闊,頗有因自己一手造就秦始皇出來那睥睨天下的壯闊感。

獵獵聲中,烏達等三人浴罷為他們點起火把,以紅光代替了昏黑的天色。

兩女歡叫著跳了起來。

烏達像脫胎換骨般容光煥發,已能在攙扶下離去,看得項少龍嘖嘖稱奇。

現在這溫潭是他們的天下了。

看著兩女寬衣解帶,項少龍立時燃起愛火,隨她們投進火熱的潭水內去。

攀高折低,上坡下坡。

在秦嶺走了五天後,眾人才真的知道迷了路。

秦嶺雖仍是峰峰成景,景景稱奇,但他們已失去欣賞的心情,尤其晚上野狼嗥叫聲忽近忽遠,就像無時無刻不在旁窺伺,更使他們睡不安寧。

唯一的好事是烏達逐漸康復過來,已能自己走路,大大減輕了實質和心理上的負擔。

項少龍本身有豐富的行軍經驗,曉得認準了日月星辰,朝著東南方而去,才心頭稍定。

知道橫越秦嶺之日,就是抵達楚境某處之時了。

再經過了兩日行程,跌死了兩匹戰馬後,地勢始往下伸去,氣候溫暖起來,再見不到使人心寒體冷的原始冰川了。

松樹亦再不積雪,使他們心情轉佳。

這晚他們找了個靠山的台地紮營,吃過晚膳後,除了值夜的人外,其他人都躲進營裏去。

山中無事,項少龍放開懷抱,和兩女更是如魚得水,毫不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