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借君之筏

戰馬一聲長嘶,前蹄先往下跪,才往地上傾山倒柱般仆下去,把趙致拋在草原上。

項少龍等紛紛下馬,把早疲乏不堪的趙致扶起來。

項少龍吩咐把給綁在馬背擔架上的烏達放下來時,心中不由一陳茫然。

他們日夜不停地逃了三天三夜,但仍沒能撇下時近時遠,緊追不舍的敵人,現在最令人擔心的事發生了,終有戰馬支持不住。

在地平遠處是橫亙前方的秦嶺,布滿折皺紋的山嶺,使人更感心疲力累。

但只要能逃到那裏去,生存的機會勢將大增,不似在平原上躲無可躲,避無可避。只恨要到那裏去,就算戰馬處在最佳的狀態裏,沒有多來個三天三夜絕辦不到。

看著秦嶺一個連一個積雪的峰頂和把他們分隔開的草原,眾人禁不住有望洋興嘆的頹喪感覺。

往偵察敵情的荊善返回來報告道:“看塵頭敵人仍在五裏之外,速度減緩下來。

真氣死人了,我們已經以種種手法布置蠱惑他們,但均被白飛那渾蛋識破,沒有上當。”

項少龍心煩神困,過去看望正由紀趙二女負責換藥的烏達。

紀嫣然起來把項少龍拉到一旁道:“烏達全身發熱,神智迷糊,若再顛簸趕路,我怕他會捱不到秦嶺。”

項少龍煩上加煩;朝秦嶺望去。

這連綿數百裏的大山脈,像由大自然之手般畫下了秦楚間的國界,只要能到那裏去,就有機會憑地勢且戰且走,往與滕翼等會合去了。

但由於要躲避敵人,故未能依照原定路線行軍,現在究竟身在何處,誰都弄不清楚。

紀嫣然見他呆望秦嶺,明白他的心意,指著其中一個明顯高出的積雪峰頂道:“若我沒有猜錯,那該是秦嶺第一高峰太白山了,照這麽看,我們往東偏離了原本路線近百多裏,難怪沒有追上滕二哥哩!”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這絕世美女仍不失她慵懶優雅的楚楚嬌姿。

聽著她令人舒服直至心脾的悅耳聲音,項少龍松弛下來,同時豪情湧起,吩咐了各人暫作休息後,拉著紀嫣然走上附近一處小丘之上,縱目四顧。

太陽沒在秦嶺之後,扇射出千萬道夕照的余暉。

東北方來的敵人顯然情況並不比他們好多少,停了下來,隱隱傳來馬嘶之音。

一道河流由西北而來,朝東而去,在左後方蜿延而過。

紀嫣然道:“聽說太白山上有神泉,溫度可用來煮食,又可療傷生肌,若能到那裏去,烏達就有希望了。”

項少龍道:“那就是溫泉了,泉水吸收了死火山巖漿的熱力,又含有大量的礦物質!故有神奇功效。”

紀嫣然一呆道:“什麽是死火山和礦物質?”

項少龍這才知又說漏了嘴,摟著她香肩道:“遲些再給你解說,當今首務,就是要設法逃到秦嶺去。”

指著往秦嶺流去的大河說:“假若嫣然是白飛,看到了這麽交通方便的一條河,會有什麽主意?”

紀嫣然的俏目亮了起來道:“當然會怕你伐木造筏,順河溜掉。”

項少龍道:“那你會怎辦呢?”

紀嫣然道:“我會雙管齊下!一方面派人趁夜色摸黑過來,另一面亦伐木造筏,好能以最快方法趕過來,假如能先一步趕抵前方,我們將陷於前虎後狼、插翼難飛之局。”

此時遠方一處疏林宿鳥驚起,在天上旋飛亂舞,項少龍微微一笑道:“就是嫣然伐木為筏一句話,便可使我今晚穩操勝券了。”

紀嫣然愕然道:“你真要造筏逃生嗎?只是這裏林木稀疏,要造幾條可載這麽多人馬的筏子,沒有整晚工夫休想完成,那時敵人早來了。”

項少龍的手移到她柔軟的腰肢處,貪婪地揉捏著,故作漫不經意的道:“我們不是心有靈犀一點通嗎?怎麽紀才女今趟竟猜不中為夫的心意呢?”

紀嫣然嬌吟一聲,投入他懷裏,用盡力氣抱緊了他,心迷神醉道:“心有靈犀一點通,還有什麽情話比這更令人著迷呢。”

芳心同時知道,愛郎在經過了三日三夜有若喪家之犬的逃亡後,終於回復信心。

事情起得太突然了,因失於戒備以致一時措手不及。

但在這生死存亡的絕境裏,項少龍終於被激起了鬥志。

今晚的月亮比三天前逃出險境時,大上了一個碼,但由於厚雲多了,夜色卻更是濃重。

林野間殺機四伏。

項少龍等伏在大河離敵較遠的對岸,勁箭上弩,蓄勢以待。

戰馬被帶往遠處,盡量予它們休息的機會。

當彎月到了中天處時,宿鳥在敵人方向激飛天上,顯示敵人的地面部隊正潛往他們的方向來。